第140章 一拳一剑
楚原连忙向众人解释道：
“这柄断剑戾气太重，我们修为不够，不能使用。”
“但是季天心一脉，私藏叶真人手迹，懂得断剑使用的方法，也不足为奇。”
众人释然，翠云峰一脉，的确正是文睿真人嫡系，有特殊秘法太正常不过了。
楚原又道：
“虽然懂得使用，但受限于修为不足，仍然不能泄去断剑之中的杀伐戾气。”
“也是巧合，季天心断足配断剑，身体残缺，竟然能泄去剑中的杀伐之气。”
“之后化为惊天一击，斩出那百丈长沟，剑气覆盖之下，寸草不生，于师伯就这样被无辜杀害了。”
说完哀叹了一阵，众人皆尽唏嘘不已。
特别是严宽师伯最为伤心，暗道：“可惜一副大好身躯，就这样逝去。”
楚原说完，又拿出季天心留下的那本古谱残卷，交给义兰师伯。
吴义兰拿起古谱残卷，果然是世祖文睿真迹，抬手示与众人。
离尘微微颔首，眉头舒展，轻叹一声：“哎，原来如此。”
此事终于真相大白，大家如释重负。
吴义兰当即宣布楚原无罪，于彤法身，以长老规格下葬地宫。
至于季天心则被宗门除名，罚其不留尸身，火化之后，由翠云峰自行处理。
易天长老和步云长老眼见事已至此，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大家正欲散去，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请步云易天二位长老留步。”
言明让二人留步，却是全宗上下，全部留了下来，齐齐看向楚原。
正是楚原发话，让其留下。
“这？”
“楚原他要干嘛？”
一个出门的弟子被拉住，回头疑惑道：
“二师兄，拉我干嘛？”
二师兄说道：“小师弟，别急，还有戏呢。”
众人纷纷驻足，楚原寒声说道：
“请问二位师祖，清玄师伯的帐怎么算？”
步云和易天面面相觑，这小子，怕是失心疯吧，我们二人不招他，他反来作死。
步云的心中一下子竟然有些期待了起来。
易天沉声说道：“混账，清玄自己跳下悬崖，与本座何干？”
楚原没有丝毫示弱，继续逼问：
“易天长老似乎忘了，刚刚还说，亲自和步云长老联手废了清玄师伯修为，将其击落悬崖。”
“你。”易天长老吹胡瞪眼，大袖一挥，转过身去，不愿面对楚原。
离尘不愿再起波澜，出声缓和气氛，规劝道：
“这件事有些误会，速速派人下山搜寻清玄师侄，若是受伤，总有康复之日不是。”
楚原冷哼，打了人就这么算了，只怕没那么便宜。
易天知道这件事上，他和出尘有点武断，错怪了清玄真人，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
当即说道：“清玄师侄吉人天相，料想不会有事，楚原徒孙何必揪着不放。”
楚原眼中精光闪过：
“不如我等击落长老至崖下试试，料想易天和步云长老洪福无量，寿与天齐，定是无碍。”
“你！”易天长老又一次被楚原抢白，脸上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无法接话。
步云不愿啰嗦，一把拉过易天长老，商量道：
“这小子伶牙俐齿，何必与他作口舌之争，不如我们一人打他一拳，这小子吃痛，就不再作妖了。”
易天长老也想，但现实不允许啊。刚刚才干掉清玄，如今又打楚原，当宗门都是死人？
对步云长老耳语：
“当着大家的面，总不能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等我来和他周旋。”
当即怒指楚原：
“打都打了，你待怎地，如果找到清玄师侄身影，老道我先给他磕头赔罪便是。”
易天长老惯会做人，此话一出，显得易天长老也是敢作敢当，有血有肉的汉子。
楚原知道易天这话好听，但是尽整些没用的，说道：
“若是找不回来，清玄师伯是不是枉死了？”
易天皱眉，楚原这小子太不识趣了，还要他怎样。
离尘摇摇头，略显焦急，一把拉过楚原：
“臭小子，你到底要怎样，是不是要我们三个太上长老给你，下跪求饶。”
楚原摆摆手，心中自有想法，少来这一套，本少侠不玩那些虚的。
环顾四周，全宗上下，上千双眼睛，都盯着楚原作妖。
慕逸仙暗道：“这小子，也不知道见好就收。”
他曾受楚原救命之恩，对楚原很是感激，也不愿他作死。
莫永元、嘉木真人、彭长老包括严宽、吴长书等人，都不希望楚原揪着不放，纷纷出言劝慰。
楚原面色冷峻，大声道：
“众位师伯殿主管事，义兰掌门，这事依弟子看来，可以给二位长老两个选择。”
“第一，赔偿掌门主峰弟子们修行用度，什么灵石符箓真丹药草，一样不能少。”
“这第二嘛……”
“第二是什么？”
易天和步云几乎同时问道。
这第一条他们压根都不考虑，让他们出血，比登天还难。
楚原笑道：“第二，步云长老一拳，易天长老一剑。”
“什么？”两位太上长老完全没有明白楚原的意思。
“步云长老一拳击碎我师伯胸腹，易天长老一剑拉了师伯十一道口子。”
“弟子不才，想和步云长老对一拳，再与易天长老拼一剑。不知二人长老以为如何？”
“……”
大殿广场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之声。
“这？”
“你听见了吗？”
“嗯，楚原师兄说的什么？”
“他怕是在想屁吃。”
“不可能吧，楚原师兄要向太上长老问拳？”
“谁说不是，楚原师弟竟要向太上长老比剑？”
闻言者如遭雷击，无不呆愣当场，整个广场叽叽喳喳个没完。
有的弟子高呼楚原牛 逼。
有的弟子高呼楚原傻 逼。
吴义兰立即吼道：“楚原你发什么疯。”
张才任远张清几乎要给楚原跪下：“大师兄，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几个受楚原恩惠的长老师伯纷纷来劝。
易天长老震惊不语，步云长老却是抱住肚皮笑得几乎背过气。
楚原冷眼看着四周人物的神态，这特么比忠奸镜还准确。
相传上古有一面青铜镜，能辨忠奸，曾替皇帝陛下开创万世基业。
如今楚原这一句话，几乎成了忠奸镜，有对他好的便来劝，有恨他死的便捧腹笑。
“好了，笑够了吗？”楚原对着大家吼道。
大家纷纷收起情绪，尽量不要笑出声。
楚原对着二位长老，再次出声问道：“不知二位长老，接还是不接。”
“我接你吗。”
步云长老飞身而起，举起右拳，拳如流星，穿空而下。
拳锋激起气浪，层层叠叠，华光飞逝，热浪如炽。
步云长老心道老子不打死你个龟儿子，跟你姓。
哇呀呀。
众人惊呼：“是雷罡拳。”
传说这一拳发挥到极致，能引动天雷下凡。
据说这拳谱是上代掌门在玄天荒域之中，无意找到的失落拳谱。
对对对，我也听说，这雷罡拳只是残本。
残本都如此之厉害。我的个乖乖。
吴义兰面色凝重，聚声成线，声波直接送进楚原耳朵：
“原儿，楞着干什么，接拳。”
张才任远张清等青宇峰的弟子，个个神情紧张，心跳加速，瞳孔不断收缩。
楚原抬头看向那一拳，这一拳似乎有点名堂。
这就是步云百年功力汇聚之下的那一拳么。
这一拳曾震碎清玄掌门手里长剑，这一拳靠的是什么，竟能如此厉害。
对了，靠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没有退路的一拳。
哎，这样的拳，终是落于下乘，他本欲直接和步云长老对轰，但现在似乎没有了兴趣。
你们这些王八蛋似乎不知本师兄已经长成什么妖孽一般的存在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袁勇的《八扇屏》还有自己的《八段锦》
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
这是里面的一句口诀，此时似乎正好。
楚原终于出拳了，一手捏拳在腰，另一手握拳斜上。
平平无奇。
轰隆一声，烟尘滚出。楚原脚下震出一个三丈宽的圆坑，龟裂向四周蔓延十数丈。
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在烟尘过后，清晰可闻。
“我就说楚原这狂徒手臂必被击碎。”
“还用你说，步云长老这一拳，就连清玄掌门的长剑都被震碎，何况一个小小楚原。”
“哎，真是狂妄，这小子除了帅，竟然一无是处。”
“就是就是，充其量还有点高罢了。”
“身材好又怎么样，不是一样的残废了么。”
出言讥讽的都是季天心一脉的居多，因为被连带而受到处罚，失去很多油水。
更多的同门却是担心楚原伤势。
“你说楚原师兄还有救么。”
“不知道啊，你去求求师尊出手救救楚原师兄好吗。”
张才任远张清等青宇峰的弟子，个个哭丧着脸，如丧考妣，哽咽道：
“大师兄。你没事吧。”
烟尘终于彻底散去，步云长老双眼布满血丝，抱住右臂，不断颤抖。
不甘心啊，他低头心中咆哮，百年习得此拳，竟被对手一招破之。
“是练错了吗，到底特么是哪里不对。”
右臂骨骼全部粉碎，整个手臂皆已麻木，仿佛被斩断一样失去知觉。
随即一阵钻心的痛楚至右臂袭来，瞬间遍布全身，一阵天旋地转，不辨南北东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楚原则闭上眼，仿佛在接受步云的朝拜一样，负手立在圆坑之中，眯眼感悟那一拳。
叫什么来着：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
嗯，攻中有守，守里藏攻，果然是炼体的好功法，这么厉害的功法，似乎还没名字呢。
不如叫它《八神拳》
场中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彻底爆发了。
“什么，你看你看，是什么。”
“步云长老半跪于地，是真的？”
“你快看，步云长老抱着右臂。”
“对对对，你看他右臂，断骨已经刺出筋皮了。”
“看见了，好恐怖啊。”
而那些记恨楚原的，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楚原站在原地，如杨柳扶风，潇洒惬意。
反观步云长老，披头散发，跪地不起，疼痛得不断颤抖。
张才任远和张清等人，几乎想立马上去拥抱大师兄，高呼大师兄神勇无敌。
义兰师伯看着楚原，不断点头，这小子，已经成长这么多了。
慕逸仙和莫永元等人，会心地露出微笑。
楚原回头看着易天长老，一手负后，一手平摊而出，对着易天，平静说道：
“易天长老，请。”
易天长剑递出，毫不犹豫，还是老样子，身形一晃而逝，急如飞梭。
他早已暗自服下一颗丹药，楚原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好哇，大不了鱼死网破。
刚刚他和步云长老对击那一拳，易天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
明显感到楚原真元之力磅礴无边，竟然不在步云长老之下。
这小子，前些日子开长老大会之时，他早就作过试探，不过是一炼气期小蝼蚁罢了。
怎么可能几日不见，就能和步云长老百年功力抗衡。
“绝对不可能。”别人可能信，他却是打死也不信。
楚原这个小子，一定使用见不得人的秘法，就想今日在全宗上下露脸罢了。
这种短期暴力拉升修为的秘法，越是厉害，反噬之力越是霸道，可以说后患无穷。
他没有好心到替楚原思考后患的问题，如今绝对不能在大家的面上，坠了威风。
若是一剑都接不了，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当即不顾后遗症，也服下提升修为的丹药一枚。
他猜想，楚原和前天的清玄子差不多。
当时清玄子不敌，催动引雷符，击打对手两次，便躲过了两次致命袭击。
不过符箓这东西，终究有限，果然用了两次之后，清玄子便黔驴技穷了。
这样恐怖的攻击符箓，制作不易，每一张所需的灵能更是不少。
世间哪有那么多厉害的攻击符箓，当真的白菜烂大街么。
他现在服下暴元丹，体内真元爆棚，灌注剑身，疯狂向楚原袭去。
楚原长剑在手，名剑出尘，也递出一剑。
当。
一声响，十一剑。
二人身形交错，一触即分，各自背对背，易天双手持剑，剑尖朝上，楚原单手持剑，剑尖向下。
清风拂过，二人交手产生的气流，没有先前那么猛烈，只吹拂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还是老样子，一声响，十一剑，十一道豁口，十一道疤。
围观众人再次沸腾，有的甚至麻木。
你们看，易天长老的剑。
看见了，剑上一排锯齿状的缺口，这，真是易天长老的“天英十一剑”？
为何受伤的是易天长老的剑。
不知道。
他的剑不是专门削人兵器么？
这，怎么会折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上。
易天刚刚这一剑的确很快，很猛，交手一瞬，叮叮叮居然递出十一剑。
不过，他遇见的是出尘剑，击剑再快，还是得看兵刃的强度，可以说，易天败在兵刃之上。
楚原收起长剑，转身就走。说了一剑，便是一剑。
少年踏步而行，竟是头也不回。
路过张大嘴巴，流着口水的张才，嫌弃地看了一眼，也不与之说话，擦肩而过。
张才回过神，急忙跟着师兄而去，问道：“大师兄，是你么？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楚原回头恨了张才一眼，尽给老子丢人。
懒得理他，负手快速离去。
心中想到，易天长老这颗剑心，从此怕是废了。
恐怕再也使不出那绝世的十一剑了。
通过交手，楚原不得不感慨，天英十一剑的确厉害，他手臂现在还有点麻木。
幸好使用的是出尘剑呢。
楚原在众人的目光中，抬步而去，快速离开。
广场中竟然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
“厉害啊。”
“这才叫拳锋啊。”
“这才叫剑技啊。”
哗啦哗啦，雷鸣的掌声，淹没了两位太上长老的颜面。
步云长老断的不是手臂，而是道心。
易天长老折的也不是剑，而是剑意。
楚原早已经走远，不但走远，而且走得很快。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前显圣，更喜欢留在幕后。
今日之事，必须倾力而为，为了清玄师伯，实非真实所愿。
遥望前路，朦胧崎岖。
“清玄师伯，弟子为你报仇，你若泉下有知，当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