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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疾症

拓跋珣一听,便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撞了这天底下最不该撞的那个人。

他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离开地面好几尺远,又听到那声叱骂,顿时吓得抖若筛糠。

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也依然还惦记着金金。

“父皇…父皇…”拓跋珣的身子腾了空,蹬着一双小腿哭道,“您将弟弟带去了哪儿…他还会回来吗?”

天子见这孽障不知悔改,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问金金的下落,表情是看不出的阴郁。

“拓跋珣,但凡你心底有一刻将朕当做父亲,也不会死到临头还在问那孩子在哪。。”他拎着儿子的后颈道,“早知你如此冥顽不灵,朕一早就该将你关进含章殿关到死。”

拓跋珣最不愿意回的便是含章殿。

长孙明|慧还在时,对拓跋珣的态度十分一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漠。可拓跋珣曾为她的养子,接触最多的人便是长孙明|慧,所以二人相处了数年算是相安无事。

可人最怕的便是对比——拓跋珣在含章殿和在徽音殿所受到的对待完全不同,他自然不愿意再回含章殿。

况且,长孙明|慧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他回了含章殿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住——在徽音殿带过一阵儿之后,拓跋珣觉得自己再也难以适应之前的生活。

“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他拼命地摇头,“佛奴不问了…”

说不问,可心中还是想问——只是惧于父亲的威严,压根就不敢开那个口罢了。

“收起你的仁慈,你从来就没有什么弟弟,你是大魏唯一的皇子。”拓跋渊拎着他冷声警告道,“朕不管你心里想的什么,朕只希望你机灵些,别做蠢事…也别指望搬救兵。”

说罢遥遥地看了陆银屏一眼。

陆银屏被他盯得发毛——她也想问金金如今在哪儿,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并不算是什么好兆头。

远处乌压压的宫墙下出现了一列更为黑沉的虎贲,打头的正是慕容擎。

拓跋珣大老远地便看到了亲舅舅,无奈自己刚闯了祸,整个人还被父亲拎在手中,连声“舅舅”都不敢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这样的场面,慕容擎并非第一次见到。

他眼神扫过不远处的陆银屏,见她手上拿着那柄自己送出的匕首,表情未变,眼神微动。

慕容擎来到他们跟前,单膝跪地。

“罪人之子已被处置妥当,明早撤禁后便可押解罪人前赴焉耆。”

慕容擎平日里话并不多,可每次总是句句都能将陆银屏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如刚刚这句。

听到“罪人之子”和“处置”两个词后,陆银屏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靖王拓跋流已经被削爵,已经不再是王公,罪人自然是指他。

金金的身份隐秘,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知道。

而处置…处置…

处置什么?

自然是金金。

陆银屏又惊又气,恨得上下牙床都在打颤。

她怎么偏偏就漏了慕容擎?!

她从未见天子动过手,便是数月前却霜时,那些剜眼杀人的脏活儿也都是交给慕容擎做。

他本来就不打算留靖王性命,也不会留金金的命——太上皇说得没错,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最要提防的便是手足。便是太上皇,也是将温王斩首后才得以保全自身。

倘若不杀温王,那么皇位最后落到谁的手上终究是个变数。

天子为了登上太子之位,韬光养晦了十几年——他怎么会由着自己的位置出现变数?

往日那点儿可有可无的情分怎能比得上山河万里,皇权在握?

手足之情…已经生在了帝王家,哪里还有什么手足之情?!

想到这里,陆银屏整个身子就像浸入了冰窟之中。

“阿擎,你做得很好。”天子嗓音沉沉,听不出任何的愧疚和不舍,“你知道朕想要什么…一定要将事情办妥。”

慕容擎闻言,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是,陛下。”

陆银屏将这两句话全部收入耳朵中,想起金金和三姐,只觉得愧对她二人。

不久之前自己才对三姐承诺过,将金金好好地养在宫中,若是她得了空可以常进宫来看看…如今不仅没保护好金金,反倒让他失了性命。

金金已经被带走了,如今的下场昭然若揭,她竟然还在拿着对他的信任赌他不会对靖王和金金如何。

她真是蠢到了家。

陆银屏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口中和喉头一同漫起一股温热腥甜的铁锈味来。

秋冬从里间走出来,瞧着眼前的气氛不对劲,望向陆银屏时,却看到她的嘴角正慢慢地渗出血来。

“娘娘!”秋冬惊呼着上前搀住了她。

听到这声呼喊,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陆银屏。

陆银屏眼前一黑,松开了口,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她眨了眨眼睛,堪堪能看到天子将拓跋珣丢给慕容擎,正朝她这处奔来,神色是从未见到过的惊愕。

陆银屏张口对他道:“我看错了你…”

她有很多话想说,然而说出这句话后,只觉得眼前发黑,胸腔内跳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喉尖和鼻子都有些发堵。

陆银屏觉得手背有些湿哒哒的热意,低下头一看,见自己的手背已经滴了几滴鲜红的血液。

她有些发懵——这一遭终于还是来了。

眼前的黑影像是突然膨胀开来,随即一阵困意袭来,整个人倒了下去。

拓跋珣见狐狸精原本好端端的站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嘴巴和鼻子就开始流血,整个人直挺挺地便倒了下去。

而父皇也抛开自己去了她那儿。

本来还在为下落不明的金金着急的他再也顾不得其它,从慕容擎怀里挣扎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陆银屏跟前。

“您怎么了?!”拓跋珣抓着她的手,冷不防摸了一手的血。

他害怕急了——他总觉得流血是死的前兆,他怕狐狸精也会像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之前的养母长孙明|慧一样死去。

“朕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去找她…”然而父亲一手抱着狐狸精,厉声警告他道,“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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