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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帷幕

慕容擎不动声色地理她远了些。

“四四。”他唤陆银屏,“你出来一下,我有要事要问你。”

自打来了这儿之后,慕容擎便对外宣称是她兄长,连带着称呼也换成了“四四”。

突然间变得这般亲近,陆银屏总感觉怪怪的。每次他喊自己时,都要起上一身的鸡皮疙瘩才作罢。

俩人一起走到院子里,恰巧苏婆与熙娘从外面回来,迎着暮色看到二人,行了个礼后便回了屋。

院子里还有两名虎贲小将正在井边打水,见他们出来,极有眼色地将水桶抗去厨房,再没出来。

陆银屏将石头上晒着的蒜头往旁边一扒拉,一屁|股坐在上面。

慕容擎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知道还是为前几天自己将她打晕带来这儿的事情生气。

可他没觉得自己错在哪儿,命令是命令,他按天子命令行事罢了,要怨也该怨陛下,怨不到自己头上才是。

只是…

慕容擎看着她道:“陛下应不日便会派人来接。”

陆银屏感觉他很奇怪。

七日之约不是就要到了吗,还用得着他提醒?

然而未斟酌多久,直接将一个问题问出口。

“你知不知道鹿苑披云楼内的那座金刚像?”

陆银屏垂着的头抬起来。

披云楼内的确有一座忿怒金刚像,不仅如此,金刚像之下还被困着上一任天子。

这件事除了她和先帝之外就应只有外祖母知晓,可慕容擎是如何知道的?

她狐疑地看着慕容擎——慕容擎的为人如今她已经十分清楚,倒不是说警惕他,只是有关于先帝一事兹事体大,她不能盲目地信任任何人,不然极有可能会对当今天子的位置造成不必要的威胁。

但那日她从披云楼出来时见过慕容擎,瞒着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

“披云楼内的确有一座忿怒金刚像。”她点头道,“陛下好佛法,我也曾去拜过…怎么?那尊像有什么问题吗?”

俗话说得好,当不知道如何回答问题时,将问题抛给别人就好。

然而慕容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佛像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不过,我在你之后曾去过披云楼。”慕容擎道,“有个人守着那尊佛像,听声音像是中年女子,不过她被毁了容,还险些将我认作她主人…你有没有见过她?”

毁了容的中年女子?

“我并没有见过她。”陆银屏没有多想便坚定地摇头,“我认识的人当中,也不曾有过被毁了容的。”

慕容擎嗯了一声,抬脚便要离开。

陆银屏气得要命——这个人总是这样,话少也便罢了,可他老将自己的好奇心高高地吊起来后抽身离开,让人抓心挠肺地难受。

“站住!”她喝道,“你怎么问完就走?好歹说清楚了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隐隐觉得,那被毁了容的中年女子应当是先帝所说的日日为他送吃食的人,也就是当年侍奉宇文贵嫔的人。

慕容擎脚下一顿,偏头对她道:“关于那尊佛像,你知道的应当比我多。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陆银屏觉得,慕容擎有一百种方法要气死她——将她怼得说不出话来便是其中的一种。

陆银屏背过身去。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她了,若是放在从前,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言多必失,不如将那点儿好奇放在心底,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去寻答案。

慕容擎看着她的侧脸,想起了慕容樱。

乍看之下慕容樱同她的确相似,可鲜卑人鼻梁高,嘴唇薄,眼窝也比汉人深。慕容樱同她只有面上的五官布局相似,然而在细节上却输了她三分——慕容樱面相偏清冷,陆银屏则更加娇嫩鲜活。

俩人就好像是同一池水,一个在深秋,平静水面之下沉浸枯枝残叶;另一个则在暮春,有花枝摇曳在上,亦有三色鲤游曳其中。

此时她恰好抬头,对着暮色呵出一团雾气。

浓密的睫毛与殷红的唇将肤色趁得更加白皙,只是汉人姑娘实在太过柔弱,像一朵艳丽娇花,稍稍碰一下便会被折断。

这种花大概只适合饮清风晨露,沐日月精华,不是随便什么人可采撷的玩物。

也不该被帷幕笼罩。

陆银屏从石头上下来,拍拍屁|股后正要回屋,却被慕容擎唤住了。

“那女子是当年侍奉宇文贵嫔的四位侍女之一。”

陆银屏自然早就知道,所以没觉得有多稀罕。

“她应当是在看守什么重要之物。”

陆银屏心道看的是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我怀疑做这一切的人——是陛下。”

陆银屏停下脚步。

“当年侍奉宇文贵嫔的四名侍女南下,回来后因贵嫔产下端王被处死,她们便从此销声匿迹。除却王侍中和石兰之外,还有两位本应也在宫中。”慕容擎缓缓道,“我在碰到那名中年女子之后,查到先帝驾崩的同时有一名宫婢暴死,却无尸首踪迹记录。我想,如果她还活着,年岁上应当也同王侍中相差不大。若她出宫,必要经过陛下允许。我原以为那女子是端王的人,然而端王如今已死,我派人秘密看守在鹿苑的虎贲军来报,那女子仍旧昼伏夜出,足以证明她依然在为主人效力…若这一切皆是陛下手笔,那么他将人派出去究竟看守何物?”

陆银屏睁大了眼睛望着慕容擎。

天底下还有谁能将先帝从帝陵中转移而出且不被人发觉?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先帝与覆蕉之间的关联?

陆银屏只觉得浑身发凉。

但她依然稳住情绪,对慕容擎道:“这一切全是你的猜测而已。”

见她神色瞬息万变,慕容擎心底也猜中了个大概。

“陛下有孝心,每年盂兰盆节命嫔御祭拜贵嫔,却从未祭拜过先帝。”慕容擎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要从她面上找出一丝痕迹,“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猜测,先帝其实并未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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