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风起云京
上官墨池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区区一个乞丐,怎会拿捏他的心思?!
那乞丐瞧着是个半疯,可说出的话,又叫人觉得他知之甚多。
上官墨池本就心神大乱,听他说了几句胡话,又是直戳心事的胡话,竟然也信以为真,着人将其带回宫中。
这之后许多天,除了正常的上朝,上官墨池都把自己关在清宣殿里。
奏折也不如何看,朝事也不如何管。
益公公又愁又忐忑,拂尘挂在臂弯间,想进去也是不敢。
就连太后也听闻了此事,从后宫急急赶来,问怎么回事。
“回娘娘,陛下他,五日前带回了个……乞丐,那乞丐不知怎的,竟能识别陛下的身份,又能读懂陛下的想法,陛下这便如获至宝!”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区区乞丐,竟然让皇帝不事朝政?!”
益公公哪敢多说。
“给哀家把门打开!”太后呵斥道:“哀家倒要看看,是什么乞丐这么宝贝!”
岂料她话落,那门却从里边被推开了,上官墨池背手而立:“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往后一看,那益公公口中的乞丐,此刻可不像个乞丐,他穿着完好,头戴冠帽,笑意盈盈。
只是这眼神,瞧着却不单纯。
“皇帝,这人是谁?听说你为了他,已经几日没有批阅奏折?”
上官墨池自信地介绍起:“母后,这人实乃天才,他有治国只能,此番,朕便打算立他为国师,为朕辅佐一二。”
太后震惊:“你要立国师?!”
这国师是什么?
大创从建国起,历代皇帝中就没有国师这一说,先帝在位时,更是对神棍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些道士哄骗人心。
这怎么就闹出了个国师?!
“哀家不同意!”太后怒斥道:“随便从市井中找回一人,便要封为国师,皇帝,哀家看你是昏了头!”
她虽然也知道这阵子朝堂上的一些事,却也以为自己的儿子能够想清楚,重新当个好皇帝。
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
上官墨池明显是铁了心,他勃然变了脸色,就连太后也不顾及,沉声道:“母后别忘了,如今朕还是皇帝,朕要如何,你们哪个敢拦!”
“你!”
“太后!太后!来人呐,快宣太医,太后晕倒了!”
众人手忙脚乱,将昏倒的太后抬了下去。
上官墨池微微心惊,刚想提步追上,手却被人拉住。
“陛下,臣跟您说过,若要保全这个皇位,心,便要狠一些才行,不然,他们所有人都会觉得陛下好拿捏。”
那乞丐一只眼睛有眼疾,瞳孔微微涣散,此刻看着,异常像夜半里的柴犬。
上官墨池稳定了心神,心道有理。
不日,设立国师之事便在朝堂上公布,举国震惊。
吏部尚书温卯第一个反对:“陛下!兹事体大,国师之事,还需与我等商量一二再做决定!”
大学士也是万般阻挠:“陛下可知国师之职乃是辅佐江山社稷!此人出生市井,底细不清,家世不明,一个不知来处的人,如何能当国师?!”
上官墨池大怒,砸了一只香炉,半点不听劝,宣了散朝,人便挥袖离去。
从此后,皇帝的奏折批阅,听说国师分去了一半。
上官墨池赋予他生杀予夺的权利,自此,上官墨池由以前不善朝事,变成了个狠厉处决的手段。
地方官员有异动,批:抄家。
官员被检举中饱私囊,批:下狱问斩。
地方今年丰收,批:增加赋税,充盈国库。
朝臣官员每日早朝都有事启奏,可随着上官墨池在朝上处置了两个官员,便也越来越少人敢说话。
因为,上官墨池如今俨然像个走火入魔的暴君,他抓着所有权利,享受着暴政带来的快感。
云京城里风起云涌,百官人人自危。
听说太后接连几次被皇帝气昏过去,却也不见他丝毫改变。
那国师俨然成了妖人,将皇帝彻底魔化。
上官墨池只觉得,国师说的对,不听话的,便统统杀掉,只要他是皇帝,号令群臣,就没有人能与他抗衡!
百官再猖狂又怎样?
只要他多杀几个,所有人都会害怕!
不够,就多杀几个!
小年将近,云京城中户户家门紧闭,今年,因着朝政紧张,过年也没有了往常的气氛。
太医院里气氛一如前朝,就连宋瞿都整日锁着眉头。
他前日给上官墨池诊脉时,只说了一句陛下脉象轻浮,应开贴中药降肝火,再加以抚顺心情。
便被上官墨池一脚踢中,认为他居心不良。
盛卿尘也是疑惑,怎的一个乞丐,竟有如此大能,叫上官墨池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可知这乞丐出生如何?”
宋瞿摇头:“此人瞳孔中有异色,不似我们中原人。”
不是中原,那就是异域?
一个异族,上官墨池当个宝贝似的奉为国师,他就不怕引狼入室么?
眼看大创的朝廷,就要在他的暴政之下逶迤辗转,他竟丝毫不警醒,还将忠言当成逆耳。
而恰巧这时,又一事传入太医院。
“王妃,”那高瘦的太医今日不知为何突然与盛卿尘亲近起来,还拉她话家常:“你可知,陛下急召宋塔将军回朝述职?”
回朝述职倒是常事,盛卿尘问:“有何不可吗?”
太医急她不谙世事:“你久居王府所以不知,西北军述职,都是先经由宣王,再由宣王禀明陛下,而如今,陛下直召宋将军,这.……不是明显要对西北军下手了么?”
盛卿尘豁然而起:“你是说,陛下要将手伸到军队了?!”
就凭上官墨池最近的乖张作风,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上官爵不在云京,是不是,上官墨池又听信了那国师什么谗言,要做些什么了?
“不仅如此,陛下今日动作如此之大,”太医欲言又止地望向她,“只怕——”
盛卿尘心下不安,她又何尝没有想过,上官墨池会将手伸到她这来!
太医还未曾接下去说,门口益公公已经挂着拂尘走来,宣了旨:“奉陛下口谕,着宣王妃、王世子、郡主于清宣殿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