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动怒
群臣寂静。
听到风声赶来的嫔妃也寂静。
上官玥扭头看向冯淑儿,大斥她:“今日的场面是如何,你自己清楚!还敢随意攀咬!”
只有上官爵是面无表情的。
他周身萦绕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沉默一瞬,复而一笑:“皇叔,如若你当真不会管教后宫,那今日侄儿便替你管教管教?”
冯淑儿圆目怒瞪:“你敢!”
那立在檐下的上官墨池,攥着手里的羊皮麓子,一只手颤抖的厉害,仿若未听见。
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内容。
上官爵丝毫不看冯淑儿,似乎多看一眼都嫌恶心:“御医先给王妃和宋塔看伤。”
见上官墨池没反应上官爵又道:“看来今日的账,是要慢慢算了。”
宋瞿是太医院院正,他平日也习惯随身揣一个小药箱,这会儿主动走到盛卿尘面前。
盛卿尘摇摇头:“我都是皮外伤,找个人包扎就好,宋将军被人下了药,您先去看看。”
她又拿出事先准备在手里的催情解药。
方才那般境况下,她完全没法将解药给宋塔吃下,这会儿让宋瞿带去。
宋塔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只怕战场上最狼狈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几番药物折腾,又被上官爵挥打了几拳。
他此刻贴墙坐着,起也起不来了。
宋瞿靠过去的时候他还隐约有攻击之态,只是眼睛还死死瞧着被上官爵抱紧的盛卿尘。
宋瞿取了个凝神香,往他面前吹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宋塔的眼神才慢慢沉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催情药,宋将军若是只重催情药,怎么脉搏会乱成这样?”
宋瞿号完脉,有些惊讶。
“自然不单单是催情药。”辛幼安站出来,“宋将军中了一种,我们大创从未听过的致幻毒,此毒发作,令人暴戾非常,还使人陷入轻度幻觉。”
话一出口,冯淑儿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她怎么会知致幻毒?!
而朝臣们同样震惊!
“什么?!”
“既然大创没有,幼安你又怎么知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宣王妃与宋将军会在陛下的方菲殿内?!”
益公公踌躇万千地看向上官墨池,可当今皇帝却头也未抬半分。
御史大夫道:“陛下,还请陛下给个说法!这满屋血迹,差点便闹出人命来,方才益公公为何阻止我们入内?”
闻讯赶来的苏贵妃,疾步上前先问过了盛卿尘,得知无碍后松了口气。
这才转向冯淑儿:“我听闻方才淑贵妃也是阻拦玥儿她们,只怕淑贵妃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吧?”
冯淑儿满目猩红:“你不要血口喷人!凭什么说本宫?”
“凭这些!”
上官玥刚从自己的宫女手中接过方才去捡拾的杯盏,赫然是宋塔桌上方才饮用过的器具!
上官玥方才还有些忐忑,可看清了宋塔的处境之后,她相信,这件事绝对与杯盏里的酒水脱不了干系!
宋瞿匆匆将东西接过去,拿起在鼻尖闻了闻。
此时的酒不像冯淑儿给上官墨池的梨汤,放了菊花掩盖气味,而是单单只有酒味。
这酒味中,又掺杂了一股宋瞿也从未闻过的味道!
似有若无的味道窜入鼻尖。
不仔细分辨,是难以察觉的。
冯淑儿估计以为当真不会有人认识致幻毒,也不会有人去查杯盏,所以她压根没想过要去遮掩!
辛幼安适时出来:“今日的年宴,因淑贵妃刚刚晋位份,皇后娘娘又恰逢去山寺还愿,所以是由淑贵妃一手置办的,包括这酒水也是。”
容锦接着道:“若是觉得这些东西没有问题,那就请贵妃娘娘浅酌一口,叫众人看看,还娘娘一个公道。”
“一派胡言!”冯淑儿狰狞着眉眼:“都是一派胡言!你们是觉得我无可依仗,便想让本宫背锅,陛下,陛下你替臣妾做主啊!”
上官玥冷嗤道:“冯淑儿,你想想清楚,父皇的羹汤里,你就没有动手脚吗?!”
这实在太耸人听闻了,淑贵妃给陛下下药?
上官墨池也忽然转过脸来,那阴鸷的眼神锁向了冯淑儿。
冯淑儿:“.……”
她踉跄地后退数步,内心已经怕到了极点:“不是我,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这场面实在吵闹不堪,上官爵抱着盛卿尘,在一处软塌上坐下,抬手招来人给盛卿尘包扎手。
那些窃窃私语与指责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只专注的瞧着盛卿尘那很深的伤口,见她被药水碰疼,便轻斥太医:“轻一些。”
盛卿尘被他抱着难为情,想挣扎下来自己坐。
却被他扣住了腰,稳稳地紧固在怀里,低垂眉眼,伸手轻碰她的脸侧。
温柔缱绻。
下一瞬,却是狠厉地瞥向冯淑儿:“淑贵妃不愿意自己喝,执画便帮帮忙。”
执画领命,从杯盏里倒了一点酒,直接走至冯淑儿面前,抬手捏起她的下巴!
“滚开,滚开!谁敢碰我,我是贵妃,谁敢碰我?!”
朝臣中哪有人敢出声?
宣王分明已经被惹怒,若是再牵连上皇帝是否被下药一事,那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我咕、我唔唔、”
执画只按命令行事,将一杯酒全然灌进了冯淑儿的肚子!
杯盏撤去后,冯淑儿猛然跌坐在地,脸色青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干呕。
又被执画制住了手脚。
而软榻上的上官爵再次出了声:“皇叔一张纸看的也太久了,该有点反应了吧?”
御史大夫这才反应,方才宣王进来前,确实给上官墨池塞了一张羊皮麓子。
此刻事情乱成这样,他哪里还顾得尊卑,直接从上官墨池手里将东西扯出来。
这一看,便再也掩盖不住震惊!
御史大夫连退数步,那羊皮麓子直接掉在了脚下。
盛卿尘有些疑惑:“是什么东西,令大人如此震惊?”
上官爵玩味一笑,将她包扎好的手握进自己掌心。
而后掷地有声道:“没什么,送给陛下的新年礼物而已,叫他看清楚,自己百般信任的国师,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