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狱中
“不认得。”
应小檀:“.……那你在说什么?”
“有人来了。”上官爵沉着的声音传来,扯着应小檀的衣服闪到了一边,也不打算回答那个问题。
说什么,难道说,你的小姐妹是被当成了警醒的一个人头,死的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瞥了一眼,这小宫女已经哭得双眼红肿了,他没再刺激她。
只问:“怎么进去?”
又一队巡夜匆匆而过,应小檀也顾不上翠婉这个小姐妹了,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莫名地惊险,可是又很神奇的不觉得害怕。
她方才自己跑出来的时候,虽然天牢有接应的人,但是也很慌张,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没了。
可是现在走到了这儿,发现心都平静下来了。
她不懂为什么,但是看到身边这个太监长长的下颌线,应小檀觉得,大约是这个人给自己吃的定心丸。
很奇怪,站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我,我去喊他,但是你、你怎么办啊,他不认得你。”
应小檀认得这里的牢头,她在宫里其实认识的人挺多的,在承乾殿伺候的,天子近前,巴结的人多。
让上官爵先在原地等,应小檀躲开侍卫,跑过去牢门前。
这天牢是有专门人看管的,只要夜巡的侍卫不找她的麻烦,只要跟牢头见上面,就不怕被半道带走了。
但是她不明白怎么会半道冒出来一个人。
她只是想来见见自己崇拜多年的将军,真要做什么她也不可能做的了,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所以牢头才敢说放她进去看看。
可身后这个人显然是冲着救宋将军来的,牢头怎么可能答应?
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似乎是看懂了应小檀面上的纠结,上官爵出声道:“我只确认他的状况,不劫狱。”
即便是要劫狱,他现在也是有心无力的状态。
在方楚辞的地盘要将一个大活人从天牢带走,那必然是两个人一起死在这。
上官爵来的时候抱的是宋塔被圈禁的想法,如今得知他在天牢,根本就妄动不得。
只是如今到底是有些被动了。
宋塔深入天牢,盛卿尘记忆有损,他自己重伤未愈。
所以如今若是招惹了方楚辞,让他发现自己,那就真的是在东篱皇宫被一锅端了。
“哦哦哦。”应小檀松了口气:“不是劫狱就好,不是劫狱就好,那那那我去找林大哥。”
什么林大哥,眼前这牢头都已经年近花甲了,一头白花的头发,只是眼睛是清明的,将‘万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应小檀紧张兮兮地在一旁解释:“林大哥,他怕大晚上不安全,特意送我过来的,就是个小太监,跟我一起进去看两眼长长见识,没事的吧?”
万财站在一旁,摆出的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漏出的一点鼻尖甚至有一滴汗珠挂在上面。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个胆子很小的太监。
只有上官爵自己知道,那汗是疼出来的。
林大哥半晌没吭声,就在应小檀以为他会直接拒绝自己的时候,他却又将眼神一收,大手一挥:“进去吧,也算是还上次你那治腹痛的药的人情,最多两刻钟就得出来。”
应小檀欢天喜地道:“谢谢林大哥!”
拉着‘万财’的手,急忙跑了进去。
天牢湿气重,上官爵匍一进去就被迎面而来的湿气和热气冲的越发头昏。
这里头起码比外头的温度要高个三五度,又因为湿气重,所以整个像个大蒸锅。
就连应小檀都忍不住闷闷地打了几个喷嚏。
“你还救过牢头?”
应小檀点头:“恰巧嘛不是,我小姐妹给我的药还有,给了他一粒,吃了果然也好了,我都怀疑那姑娘怎么可能是个普通大夫。”
确实不普通,上官爵心道,若不是你们东篱皇帝手段了得,她还不至于给你们东篱人做药吃。
想到这冷冷一哂。
应小檀感觉到了,又有点怕他:“你怎么了?”
上官爵没说话,他们由一个狱卒带着,他走在应小檀前面。
穿过一条漆黑冗长的甬道,周围几个被关在牢里的叫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就抓着牢房的铁柱,趴着往外看。
狱卒扬手就是一鞭子过去,抽的人皮开肉绽,吼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去睡觉!”
应小檀被吓得一激灵,甚至都在原地跳起来:“啊!”
“我说这位妹妹。”狱卒回过头来贱笑道:“没见过这个场面啊?那还非得来?前边可更多刺激你眼睛的呢。”
应小檀彻底被吓着了,双眼瞪得笔直:“啊?”
她不知道牢里还能用私刑,被打的人似乎习以为常了,伤口见血也只是闷哼一声。
她听见黑暗里无数嗡嗡的碎碎念传过来。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呵呵,我是冤枉的。”
“让我见皇帝,方楚辞无耻小人,他当不了皇帝,哈哈,他当不了皇帝的。”
这是天牢,这里面关着的,不是朝廷要犯,就是先皇死了之后拒不服方楚辞的‘逆党’。
狱卒们见怪不怪,听见辱骂当今皇帝的,抬手就是一鞭子过去。
一路过来,那鞭子上原本已经凝固的血迹又重新染上了鲜红。
应小檀越走脸越白,她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这也太——让人觉得像是地狱一样的地方。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太监,只见他连眉宇都没有皱一下,除了额角冒出的细汗,简直是四平八稳。
像是见过无数大场面,这样的场景在他眼中什么都算不上似的。
“到了。”狱卒终于停在一个牢门前。
——这个牢门与别的都不一样,旁的都是三面墙,向着走道方向的这边是用细铁柱围起来的,方便送饭送水和看各个牢犯的动静。
可是狱卒停住脚的这间却不是那样。
它也是三面被墙包围,可是门开在一个避开其它牢房的方向,而且是实木的,从外面上了锁。
上官爵停住步子,这时候眉心终于拢起,问了一句:“你们对他用刑?”
这话问的犹如一个上位者的惯常姿态。
侍卫被他的面无表情莫名一悚,开口时佯装镇定又不服输地带上了一丝挑衅:“你自己不会看?”
说罢钥匙转动,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