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沐浴
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屋内只剩了两个人。
盛卿尘的手还被上官爵握在手心里,她想抽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被这么握着,其实也不好意思。
上官爵就像没有听见她刚才的那句话似的,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你不要担心嗓子,刚才三三都是胡说的,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以为你的脖子被药封着就是嗓子坏了,但是我都有看的,伤口没有深到危及声带,你醒过来就好了,我给你配一些利于嗓子恢复的药喝下去,很快就能好。”
盛卿尘絮絮叨叨的,很怕上官爵会因为方才小鬼的话往心里去。
毕竟是一代国君,要是嗓子坏了还得了。
上官爵轻轻摇了一下头,似乎要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话。
但是嗓子刚刚进了一点风,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就开始咳了起来。
伤口还没有长好,咳嗽无异于是莫大的折磨。
上官爵只能拼命忍着喉咙间的痒意,因为每牵扯一下,浑身的神经就跟着跳。
盛卿尘手忙脚乱地去端了一碗水过来,非常小心翼翼地喂到上官爵唇边。
上官爵轻啜了几口,凉水进去,原本火辣辣地疼痛的喉咙迎来了一抹清凉,那点挥之不去的痒才有好转。
盛卿尘还想再喂:“再喝一点?”
上官爵轻轻抓过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那你先不要说话了,有什么可以写给我看。”
上官爵也不跟她婉转,拉过她的手在掌心上写:宋塔。
盛卿尘知道他定然是会放心不下宋塔的,沉默了一会,嘴角的笑容都淡了下来:“还没找到。”
尽管他们已经到了小渔村三天,这三天里,就连南疆潜过来的兵力都已经跟他们汇合,并且出发前去找宋塔和成北。
但目前还是没有好消息传过来。
魏潇,卫行云还有辛幼安,之前是因为上官爵受伤在前,又太过严重,所以都没有顾到他们。
其实一路走来,除了盛卿尘,其余的每个人都负了一点伤,再要他们去以身犯险也不实际。
何况上官爵没有醒过来,虽然已经离开东篱,但是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可能放心将他和盛卿尘单独留在这里。
而且,他们这一行确实碰上了一个.……比较难搞的小渔村村长。
所以一言难尽,总之要走不容易。
“无碍的。”上官爵见不得盛卿尘皱眉,在她掌心轻抚了一下,又写:“想起什么了吗?”
盛卿尘还是摇头。
“对不起啊,虽然我是大夫,可是医者不自医,我还是想不起来事情。”
说到这里盛卿尘更加愧疚了,她总觉得,上官爵一行人冒险,差点把命都搭上去,可她还是不能想起些什么。
非常有愧他们。
“慢慢来。”上官爵又写。
总之人在身边就安心了一些,剩下的可以慢慢来,他们之间还有儿女,撇不开干系的。
“以前看别的大夫治失忆的人,都说经常接触些熟知的事物有助于恢复,等往后回了大创,没准我就想起来了。”
上官爵点点头。
他还是有点累,跟盛卿尘‘说’了几句,疲惫涌上来。
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元气耗损太过厉害,估计还要一段时间的修养。
盛卿尘给他掖好被子,随他睡去了。
人这种生物体就是很奇怪,需要靠很多的睡眠去达到修复,伤重或者是太累了,都需要依靠睡眠调理。
上官爵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擦黑。
他睁开眼睛,听见外面院子里一片喧闹声。
比下午那会儿还要热闹,随之飘来的还有一股他很少闻到的鲜腥味。
似乎比以往宫里御膳房做的全鱼宴还要浓一些,又完全令人讨厌不起来。
塌边的桌上留了一盏豆大的油灯,火苗正一跳一跳的。
上官爵盯着看了许久,然后听见自己的腹部发出很微妙的一道声音。
他自从离开战场回到大创朝廷开始,就全然不知道饿是什么滋味了。
如今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因为屋外飘进来的鲜香的食物香气,居然久违地觉得饿了。
“大胖,最后一只贝壳了,别跟姐姐抢,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小肚子有点过于圆了吗!”
“你胡说!”下午三个之一的小鬼头怒气冲冲道:“神仙姐姐说了,吃海里的东西根本不长胖!”
“那你说你这肚子怎么来的?”
“三三儿来,再吃一口粥。”这道声音是盛卿尘的,听来非常温柔,在哄那个最小的。
“唔唔唔,姐姐抱!”
立刻传来卫行云阻止的声音:“别!可别我的三三祖宗,她肚子里揣着跟你一样的小不点呢,抱一下再给摔咯!”
隐约还有别的几道,约莫是小孩子的父母之类的。
众人调笑着在院外用晚膳,安静祥和美好。
“对了卫公子,村长今日是不是又抽你鞭子了?他说你们下午旷工回来了?是……屋里那公子醒了么?”
“醒……”三三学着大人说话:“神仙哥哥醒了。”
说着还拍了两下手。
“嗐没事,我皮厚。”卫行云道,不过转而有点郁闷:“不过他怎么就逮着我抽?魏少爷,辛……小姐,你俩不也一样逃了么?”
辛幼安貌似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傻不隆冬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我们不一样,我们留了个外袍,让阿潮找了个假人当装饰,他自然发现不了。”
卫行云:“.……你赢了。”
盛卿尘轻笑:“好了,你们都辛苦了,今晚多吃点。”
盛卿尘说话,他们才转移了话题:“王……夫人呐,我们公子他今日重新睡过去,不会又要昏迷个十天八天吧?”
“不会。”盛卿尘道:“他现在只是身体乏累,照时辰,这会儿约莫也该醒了,你们替我去灶上把药拿过来,我进去看看。”
盛卿尘预料的果然没错,进去里屋的时候上官爵已经两眼有神地盯着她看。
“醒了?”盛卿尘惯常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发现一切如常,松了口气:“你想坐起来吗?”
卫行云跟在后边跨进来,闻言就要来帮忙。
上官爵躺了这么多天,其实想的不只是坐起来,他闻着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药味。
“我想沐浴。”他在盛卿尘手上写。
这就……很叫盛卿尘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