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互不相欠
陈娇娇小幅度的鼓了鼓嘴,闭嘴了。
这件事到底横在了两人之间。
她安静的靠在他怀里,盯着落下的笔尖发呆。
突兀被人堵住唇,用力的揽进怀里。
“陛下........!”
和以往的亲吻不同,他只是老实的贴在她唇上,不动也不再继续,双手困她在怀里。
呼吸声斐然,她能感觉到他唇轻微的颤抖,闭上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陛下?”
陈娇娇小心的往后躲了下,又被他追上,“娇娇。”
他唤她,寻求索取一般。
“陛下你怎么了?”
他看起来不太对,刚刚唤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垂下的眼里不辨喜怒。
额头靠在她肩窝上,半晌也不说话。
肩膀一上一下,似乎呼吸需要用力一般。
陈娇娇皱眉,他搭在两侧的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显现,强忍着痛苦似的。
“陛下哪里难受吗,我去叫太医吧,别撑着。”
手被人一点点握住,他掌心的滚烫通过手背传递给她。
抓着她的手按上自己的心脏。
心跳剧烈,如鼓点喧嚣,陈娇娇呆楞的连连眨眼睛,不觉中两人心跳声同步。
这么快的心跳,肯定不舒服,陈娇娇一时间管不得别的,伸手捧住祁宴的脸,强迫他抬头。
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色,黑沉的眼眸酝酿着一层雾色,浅淡到她根本看不出他瞳孔的聚焦。
睫毛轻颤,血色的唇给他带上异样脆弱的美,宛如坠落的蝶。
无力支撑似的直接靠在她手心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陛.........下?”
陈娇娇的声音不住的染上哭腔,小心翼翼的碰碰他的脸,“你怎么了?”
祁宴摇头,唇角溢出鲜血,看到她茫然无措的哭了,张口像是要叫人。
“嘘。”
他竖起食指碰上她的唇,再一次摇头。脏腑被揉拧一般,痛的他说不出话,可眼前人仓皇如林间受惊的小鹿。
“没事,是解毒的药,污血吐出来就好了。”
陈娇娇懵住后,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埋头哭出声,“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我.........”
她从未想过会解毒过程是这么痛苦,他没事人一般,她就偷偷的自我麻痹。
怎么会这么痛呢。
“不是娇娇的错,朕逗你的,”不解释这个小东西能难过好久,祁宴勾唇揉捻着怀里人的小手。
趁着她在,他才有解这个毒的勇气。
“根深蒂固的毒,不是最近中的。”
“嗯?”陈娇娇抹着眼泪,看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进宫前吗?”
“嗯。”
“陛下为何中毒,是谁给你下的吗?”
血液倒流了似的,陈娇娇一瞬寒的颤抖。
心里不停的祈祷,不要,至少不要是父亲。
祁宴吐了口气,呼吸了下才勉强能开口,“你知道了。”
不是疑问句,她的母亲应该是告诉她了,她这个样子更是证明了。
陈娇娇小声的嗯了下,咬着唇小心的看着他。
许是真的太痛了,他只贪恋她的柔软,不想计较别的有的没的,就这么一次。
“陛下为什么中毒,我想知道。”
她碰上他的指尖,摇了摇,他翻手握住她的手。
“和你没关系。之前做过药人,试过药,所以残留了些。”
那一年,只靠着两人东躲西藏显然是不可能躲过的,他和何舒明两人就躲在药铺门口,求一口饭吃。
吃了饭,也吃了药,他没让何舒明碰。
本来就是祁家拖累了他,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不需要他搭上性命。
被关在地下室的笼子里,日日一碗一碗的送药来。但是挺好的,至少安全,外面人找不到他。
有的药有毒,有的没有,喝多了好像也就那样,到底是没能毒死他。
陈娇娇垂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长长久久的出神。甚至掉不出眼泪。
一句话解释不清的是当年的苦楚,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他那年应该才十岁多。
他们一家兴高采烈的奉旨从边塞回京,为她带了礼物,可是等他们的却是灭顶之灾。
曾经的少将军要靠为人当药人才能活下去。
怎么和她没有关系。
她的泪水大滴往下掉,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划入指缝。头垂低,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个球一样,双肩轻微颤抖。
想抹眼泪,手却被他抓着动弹不得,祁宴意味的觉得有些好笑。
“不哭,朕告诉你,不是让你哭的,只是让你知道和你没关系。”
他平静的说出过往,陈娇娇心狠狠一痛,忍不住的往他肩上扑去,抽抽噎噎的将眼泪落在他衣裳上。
想抱抱,和以前一样,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或许那一年什么也不发生,他们会站在一起这样拥抱。
她是大陈最受宠的小公主,他是翱翔天际的少将军。
祁宴伸手摸上她的后脑勺,听她在耳边哭个不停,哑了嗓子。
“娇娇不许哭,”他捏住她的小脸,从怀里拉出来,“朕刚进宫的时候娇娇救过朕一命,不是你说不定朕会被他们打死。抵一命,朕放过你了。”
“娇娇,陪朕解完毒,春天朕放你出宫。”
“你自由了,不欠朕的了。”
靠在他肩上,心口传出钝痛,陈娇娇无声的掉眼泪,“我的罪赎完了,是吗?”
不问他,也不问自己。
她心里知道没完,只是他妥协了,她也不得不在春天离开。
他自我妥协前,为她找好了一个不会被愧疚束缚的借口。
想要的和解变成了一刀斩断所有羁绊,快刀理乱麻。
男人抵唇咳嗽声打断了殿内的寂静,陈娇娇慌忙一抹眼泪轻拍他后背。
“陛下痛不痛,要不要去床上休息。”
关心话说出带着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她小脸上湿凉的泪水全蹭在他脖子上了,祁宴无奈的呼吸了下,强撑着抱起她走到床边。
平躺下来,还是受不住体内撕裂搅合般的痛,他合眼不再费力说话,等着药劲过去。
怀里挤上来一个暖和的东西,从胸口往上爬,凑到脸边。轻柔的呼吸拂面,祁宴再一次睁眼。
“陛下痛不痛?”
她眼眸含水,荡漾着憋住,很小声的询问像是怕伤到他。
他欣赏了会儿小人心疼的模样,伸手捏住她的脸,拉她撞上自己的唇。
“这样,不痛。”
唇齿相依,他启唇含住她的唇。
“啊,陛下!”
陈娇娇唔了声,想起来又觉得或许这样真的能让他不疼,只能往上再蠕动半分,轻捧住他的脸,揉了揉,“陛下快点好起来。”
亲吻如花含蜜水,祁宴闭上眼,无力再说出任何。
一会儿,他安静的像是睡着了,陈娇娇小心的移开自己的唇,撑起自己看着他。
呼吸相交,他身上清淡的沉水香弥漫,四下寂静,外头也无人声。
陈娇娇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一句“阿无是我的”被她说过无数遍。
没想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是她的了。
后宫空虚,他的心也暂时空悬着。
她伸手轻碰他的脸,从今日起到春天到来,这段日子他会是她一个人的。
她也知道,他是这么想的,所以挑明了说,暂且搁置了灭门的仇恨。
“陛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