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点到即止

从性格上讲，凌辰确实是一个很狠的人，只不过狠人也需要实力做保障，否则只会被别人狠。

吉缧和甄英雄一群人的挑战邀约不怀好意、危险难料，凌辰心有紧迫，接下来的七天过的相当刻苦。

没办法，技不如人，心里没底。而且凌辰刚刚经过卜长老的传道和藏兵阁选兵器，现在正需时间消化提高自己的实力。幻云诀基础篇加两门法术，还有琉影珠的使用，凌辰还没好好琢磨。细想下来，吉缧等人此时挑衅，未尝不是想在凌辰还不熟悉新法术和新兵器的时候趁虚而入，才能好好教育这个外来的行道人少年。

七天时间非常短，一晃而过。凌辰在这七天之中，只是简单熟悉了一下卜长老所传的几门法术，四十九颗琉影珠也只炼化了十八颗。除此之外，凌辰还尝试着冲击了一下道境，妄想自己若是能冲入静融道，那么这场比试切磋就很有底气了。

可道境的进阶岂是如此容易的，虽然只是一线之隔，那瓶颈却固若金汤，凌辰也只能长叹一声罢了。

这一天，天气还不错，可凌辰丝毫不开心。他慢悠悠磨蹭到南训练场时，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正是吉缧那帮人里的一个。此人见到凌辰，脸上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迎上来假模假式的说道：“凌辰师弟，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我们已经等你许久了！”

你们这帮人等着看我笑话，当然积极了！

凌辰不露声色的偷偷翻个白眼，嘴上却说道：“谢谢师兄专门等我。”说着在那人引路下去往第十一战台。

在丁区中，青云阁除了日常生活设施之外，也特地留了两个可用来修炼法力、演练法术甚至比斗竞技的场所，分别在南部和北部，也就是所谓的南、北训练场。这两个训练场分别规划了两百间石室供弟子们闭关修炼，又各有五十方战台用以切磋竞技。

吉缧等人与凌辰约定好的便是在第十一战台比试。

十一战台边上，吉缧一般人已经齐齐围聚在旁，甚至还有不少听说了消息赶来围观的弟子。

吉缧当先迎出来：“凌辰师弟竟然已经来了？还真是守时！”

“师兄过誉了，我是个特别有时间观念的人。”凌辰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显然提不起兴致，随口问了一句：“师兄，切磋比试的规矩是什么？”

吉缧笑道：“战台比试，认输为止、跌下擂台为止、再无战力为止。师弟以为呢？”

凌辰不假思索道：“友谊第一，比试第二。点到即止。和谐友爱。”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甄英雄那个阴柔少年冷冷说道：“师弟怎么好像有些示弱？师兄劝你一句，行道人当勇猛精进，披荆斩棘，怎么能未战先怯呢？如此心境，难有成就啊！”

甄英雄明嘲暗讽的刺了一句，可话也说的冠冕堂皇，众人纷纷点头：“理当如此。”

凌辰无奈道：“甄师兄是吧？那你意下如何？”

甄英雄眼睛虚眯，竟隐隐有一丝戾气，冷笑着说道：“行道人比试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虽然只是切磋比试，也难免有所误伤，师弟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误伤？”凌辰疑惑道：“切磋比试的误伤应该也没什么吧？”

“一旦动手，未可预料。可能只是些皮外伤，也说不好会伤筋动骨，乃至损伤道基。”甄英雄意味深长道，说到损伤道基时甚至嘴角现出一抹狞笑来。

凌辰微微一怔，看向吉缧等人：“众位师兄也如此认为？”

吉缧面色如常，笑容依旧：“甄师弟所说只是极端的情况，不过战台之上，确实一切都很难说。”

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哪！而且笑里藏刀，比甄英雄那个小屁孩更难对付。只不过自己到底哪里惹得这帮人了？居然还想坏自己道基？

还是自己真的不招人喜欢？

凌辰不由深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品不好，脸上却毫无波动，只是洒然一笑：“既然如此，师弟一定会小心的。”

吉缧点点头，看向之前在门口迎接凌辰的那人说道：“冲旸，第一场由你来和凌辰师弟切磋一番如何？”

那名为冲旸的弟子不由一怔。之前众人围聚战台，偏偏他要去干迎接等候凌辰的活儿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资历最浅，修为最低？结果到了正式的比试时，居然也是自己来当出头鸟？

冲旸面色犹豫：“吉缧师兄，我道行粗浅，恐怕……”

“我知道你修为不及凌辰师弟，不过这是同门之间比试，切磋法术、探讨修炼经验而已。凌辰师弟也说了，友谊第一，点到即止，你有何可惧？甄师弟说修道当披荆斩棘，你忘了？”吉缧师兄语气温和，谆谆善诱。

冲旸为难道：“好吧，我愿听从吉缧师兄。”

吉缧顿时露出满意的微笑。

冲旸咬了咬牙，给自己下了决心，忽然身如虚幻，竟然缓缓化为一抹云雾消散，而战台上一抹云雾缭绕，慢慢浮现出冲旸的身形。

“凌辰师弟，请了！”冲旸也老实不客气，照着入门时间冲比他修为高出一筹的凌辰喊着师弟。

冲旸的身法，凌辰也曾见过。当时在紫苑林时，青衣少女就曾在他面前玩过这一手移行换位的法术，只不过比这冲旸可熟练迅速多了，而且施展的飘逸出尘，如羚羊挂角不露痕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凌辰也知道，这冲旸隐隐约约只有分立道中阶左右的修为，被吉缧派出来只是想试一下凌辰的深浅而已，根本就是个炮灰类型的悲情角色，当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好说好说。”

说着磨磨蹭蹭走向战台。

训练场的战台全部由坚硬的巨石打造，长宽有二十丈，高则有一米六左右，正好在凌辰胸口位置，四周边沿也不设围栏，就是一个个简单的大平台，加以法术护持，防止损坏。

众目睽睽之下，凌辰慢慢磨蹭到战台前，两手扶着战台用力一撑，同时撅起屁股，一腿贴着战台悬壁寻找支点，另一条腿侧着向上疯狂扒拉，连滚带爬终于上了战台，看得周围轰然而笑。

丢人败兴啊！

比起冲旸潇洒飘逸的用幻云诀上台，凌辰真是无比丢人现眼，以至于台上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冲旸都忍俊不禁。

冲旸见凌辰总算上台站好，努力的忍住笑，问道：“凌辰师弟，你准备好了吗？”

“来吧。”凌辰淡淡道。

冲旸见凌辰脸色有异，与在台下时似乎有些不同，眉头一皱，手中出现一把银白长枪，整个人倏然前冲，长枪舞动间，枪头出现点点淡淡的云雾，直刺凌辰胸口。

够狠的，上来就直指要害？不过有用吗？

凌辰身影陡然消失，转瞬出现在冲旸身前三尺处，冲他微笑了一下。冲旸明显被吓了一跳，被凌辰近身后一瞬间显得有些慌乱，而凌辰已经一拳轰出。

“啊！”

冲旸惨呼一声，倒飞而出。凌辰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肋间，听他肋间脆响大概是断了两根肋骨。

看着冲旸口溢鲜血厉声惨叫的样子，凌辰暗自摇摇头。

一个不过分立道中阶的行道人，居然敢主动出击？

本来凌辰真是想走走过场，随便打两场认输，也算给足了吉缧这一班所谓正统外门弟子的脸面，因此说点到即止。

可惜吉缧等人偏偏选择了凌辰最不想见到的那个局面，甚至想要他伤筋动骨乃至损坏道基？

你们不仁，还指望我留情面？我可是说了点到为止、和谐友爱，又被你们亲口驳回的！

凌辰心中冷笑，索性雷霆出手。反正想要震慑住这帮自以为是的宗门弟子，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铁血手腕，即便最后会输，也得让他们骨断筋折！

一招之间，冲旸重伤倒地，围观的弟子们纷纷变色。

“凌辰师弟！我们不过是与你切磋比试，你下手这么重，是什么意思？”一个冲上去查看冲旸伤势的弟子发现他骨断筋折、受伤极重后，不由扭头厉声喝问道。

凌辰不理他，只是看向吉缧，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容说道：“吉缧师兄，其实这是您的不对。想要先派个人试我的深浅，也该找个跟我修为旗鼓相当的。您让冲旸师兄打头阵，不就是想让他倒霉吗？话说您不会和冲旸师兄暗中有什么过节吧？否则何至于如此狠心？”言语中还不忘挑拨离间。

吉缧师兄早已不复之前的温和模样，冷冷的看着凌辰说道：“凌辰师弟，我好心让冲旸师弟上场与你切磋，你却将他重伤。如此狠手，竟然连同门之谊都不顾了！”

凌辰大惊失色：“吉缧师兄怎么尽往我头上扣大帽子？你们也说了啊，战台比试，受伤也是在所难免，伤筋动骨什么的，谁说的准呢？”

吉缧还未说话，那名字硬朗大气，人却长得阴柔秀气的甄英雄操着尚且稚嫩的口音呵斥道：“凌辰！你敢如此猖狂，我等早晚让你也有冲旸师兄的下场！”

凌辰呵呵一笑，不予理睬。

吉缧此时平静下来，冷声道：“看样子凌辰师弟很有本事啊！众位师弟还有谁想上台切磋一下？”

顿时几个修为和冲旸差不多的弟子都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这就是凌辰要下狠手的另一个原因了。出手够狠，让这些家伙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不是往年随意便可收拾的武人，让那些修为不足之人不敢上台。否则人人都来台上转一圈，凌辰打完十几个人就算没被打死也早累死了，何况其中还有修为高于他的。

这就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闻节，你上台试试吧，小心些。”吉缧点了一个人。

“好。”

一个面貌平庸，左眼下有一颗黑痣的年轻弟子应声而出，整个人飘逸而起，轻巧地落在了站台上。

“闻节师兄是吧？师弟见礼了。”凌辰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

“不敢当，师弟，请吧！”闻节谨慎的盯着凌辰，身前出现一面圆盾，悬浮身前挡住要害。有冲旸前车之鉴，可见凌辰翻脸比翻书还快，让他不得不小心。

凌辰轻笑一声：“得罪了。”点点云雾泛起，不再使用逆冲流和掠影，反而用起尚有些生疏的幻云诀。

缥缈云雾凝聚成团，凌辰一拳轰出，团状云雾化为一道螺旋云刺，直冲闻节而去。

“雕虫小技！”闻节长笑一声，圆盾脱手而出，如同一道凛冽的旋风，风卷残云将螺旋云刺绞碎，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又回到了闻节手上。

这时，凌辰已单手成刀连劈数道刀芒，从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闻节手中圆盾则是发出一道光束，激射而来，要将刀芒绞碎，却不料刀芒在碰到光束时竟然如同云雾消散，穿越过光束后又如云雾凝聚，已至闻节身前。

闻节将圆盾如风车般旋绕周身，此时十数道刀芒却突生异象，从四方将闻节围住后光芒逸散，彼此连接，化为一片刀网。

“云罗刀！”

台下有弟子惊呼一声。

凌辰面有得色：“闻节师兄，纵然你有盾牌，也只能护住一面，如今刀网已将你包裹，你还如何抵抗？”

“哈哈，想不到凌辰师弟竟被传授了云罗刀，不过师弟可能不知，这门法术对我真没什么威胁！”

闻节不慌不忙，手中圆盾陡然分裂化为十几块盾牌碎片悬浮在身周，无数的云雾从碎片中逸散而出，靠着这些盾牌碎片衔接化为一颗洁白的云茧，将闻节包裹住，云罗刀网在凌辰催动下收缩切割，却如中败革，最终刀网轰然消散。

“凌辰师弟，你有所不知，我有法宝子母分裂盾，又修炼了一门云壁法术，两相结合，我最擅长的就是防御。”云雾缭绕间，闻节的面孔若隐若现，得意说道。

凌辰一挑眉，未置可否，闪掠至云茧前，手掐剑指，逆冲流全力输出在指尖化为缥缈云雾，又不断凝聚压缩，最终附于剑指之上，一指点出！

“法术加持盾牌之上，防御力确实不是我这半生不熟的云罗刀能攻破的，不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若攻其一点，师兄，你该怎么办？”

“集云指！”

砰！

云茧如同一个脆弱的瓷瓶，在剑指所点处爆出细密的裂缝。裂缝不断蔓延，遍布云茧，整个茧便轰然而碎。

闻节还在惊愕之间，凌辰趁机一拳轰出，孰料那块子母分裂盾竟然在刹那间聚合，正挡在凌辰面前。

“师兄，就算我没有在你背后，你也别完全顾前不顾后啊！”

凌辰悠然说道，以幻云诀闪至闻节背后。

闻节急忙想要转身，却在电光火石间被凌辰一脚踢断左腿腿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跪下。凌辰再添一脚，轻巧的将之提出战台外。

“承让了，下一个！”

凌辰居高临下漠然看着众人围上去救治闻节，冷然一笑，挑衅之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