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言

明明是窃窃私语，但她们并没有像她们口中说的那般，是那么的害怕被后莱发现。

而且也是很奇怪，通常像这种对后莱不利的话，她总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当然，她总能听到的原因，或许也正是因为并没有人说她的好话吧～

“我的天啊，不会真的像是评论里说的那样吧！”

“评论？说什么了？”

“说......咳咳。”一个人从她们身旁经过，那名女生轻咳了两声，稍微放低了些音量又说道：

“就说她才是害死学长的凶手，间接的。

“听说当时A教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说那个学长根本就不是自主自杀的，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但是学长肯定就是因为她才跳楼的，她其实早就知道学长会死了，所以当时看到的时候才会那么淡定。

“搞不好就是她在PUA学长，学长受不了了，才会自杀的，现在都在这么传，那条评论已经有四千多万的点击量了！”

“那不对啊，她之前不是一直喜欢楚斯辰学长吗？这事学校谁不知道啊！”

“谁知道了，但无风不起浪～有人还说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约会过。”

“也是，我也觉得不是没可能，咱们学校谁不知道她人品不怎么样啊，连好朋友的墙角都挖，和有女朋友的人在一起那就太小儿科了。

“你看她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男生不就是都喜欢她那样的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瞬间提高了不少。

她的本意不难猜，就是想让后莱听见。

要是说之前的那些是她们对自己是“凶手”的怀疑，不想让她听见。

那这件事情，她们就是赤裸裸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唾弃她。

后莱不以为然，毕竟当着她的面，说出比这更难听的，她又不是没有听过。

这点普通人和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是一样的，出轨，小三，破坏别人家庭，抢别人的男朋友。

以上这些，所有人都是一样，极度厌恶。

甚至只要涉及了这个话题，就由不得当事人解释了。

因为从她们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那些斥责她们的人眼里看来，这些不过都只是她们为了逃避“罪行”编造出来的而已。

而恰巧，后莱就属于她们之中的一员。

至于她们说的那些和案件相关的，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或看到这样的话了，甚至比这更离谱的也有。

只不过，这是这两天她听到最顺耳的版本了。

毕竟，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她们对自己颜值的认可。

“是啊是啊，而且死的那个学长的女朋友的说了，他家里很有钱，平时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根本就没有理由会自杀，而且不是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遗书什么的么。

“她还说之前在商场里面看到后莱和学长发生争执了，而且我看有的视频拍到昨天晚上警察还来找她了呢，那个警察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挺生气的，肯定是怀疑她了，听说吓的她室友昨天晚上都没敢回寝室。”

“真是祸害遗千年，你就说从开学到现在她都惹了多少事了，要我说，这种人管她有没有罪，就直接给她开除得了，要不弄的咱们在学校里面也不安生。”

“是啊......唉，你看，学校官网发声明了。”

“这么快吗，写什么了？”

“等会儿，我看看啊......什么吗？说那个学长是因为吸毒死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原来是个瘾君子啊。”

另外那名女生瞬间变了脸，默默的也拿出了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哎，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回看那些拍视频造谣的人怎么收场，还好我没有说什么。”

“反正我也是，真是网络上不用负责就可以随便乱说，现在看看，打脸了吧。”

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不禁让后莱有点怀疑，刚刚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她们两个说出来的。

单就她们两个刚刚说的话分析，十有八九，她们两个应该一个就是拍视频的，而另一个就是写评论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们两个分开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就是要删除掉自己发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这多半还是要感谢当初向宛的“科普”，大家的法律意识明显“提高”了不少。

学校这种地方虽然人不少，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一定会在一个小时之内，人尽皆知。

如果这件事情是负面的，那传播的速度一定会更快。

而事实的真相，就像昨天晚上她和庄警官说的那样。

昨天早上她走出教学楼的大门，多说也就走了两三步，一个人就直接从她的正上方掉了下来。

先于视觉冲击的，是他落在地上那一霎那，砰地一声。

声音很闷。

至于她们说的那些，可以说是真假参半吧。

她当时的确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但是并没有她们所说的脑浆什么可怕的画面。

他就安安静静地趴在哪里，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但是后莱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淡定，或者说，视频里面，也就只能拍到她还算淡定的外表。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其实在那一刻她的心里面还是“咯噔”了一下。

虽然她离开的时候血迹还没有大面积的散开，但是单单尸体本身，画面冲击力就已经够强的了。

至于很多人都质疑她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他死了，为什么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后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当时的她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几楼掉下来的，但确实是认为他已经死了。

大多数人对死去的鸡鸭鹅狗都不害怕，但是对于同类的尸体，一般都是避而远之的。

这是人类的本能，是大脑知道这附近有危险的正常处理，后莱的大脑也一样。

对于申杰的死，后莱也只不过是站的比较近的路人而已。

但是恰恰是申杰的死，让后莱觉得自己写的小说，确实是有点蹊跷。

从叶如文到楚斯辰，再到现在的申杰。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和小说中形容的那么相像，甚至于叶如文和楚斯辰两个，几乎是在她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至于申杰，就更奇怪了。

当时看《如故》这本小说的时候，她也仅仅只是当成小说看的。

但是昨天她知道申杰的名字时，就好奇的在网上查了一下。

他并不是什么名人，所以能搜到的申杰，也都不是关于他的。

后莱在网页上一页一页的向后翻着，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在一篇多年之前的报道上面看到了他的名字。

虽然没有照片，但她十分确定，那上面所说的申杰就是他。

因为那篇报道上的事情，和她小说中的故事背景一模一样。

而那篇报道总结一下就是说申杰的父亲申未，作为一名高职院校的主任，多年来为了骗取保险金，不惜用计杀死了自己的四任妻子。

可是行径败漏，被他的大儿子胡宇楠发现，被他残忍杀害的事。

原本整件事情是和申杰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在警方找到胡宇楠之前，申杰却主动到警察局自首，说人是他杀的。

而他也仅仅只是准备利用自己还没有成年的事实，想替哥哥顶罪，希望可以判的轻一些而已。

不过最终警察还是抓到了胡宇楠，对他也仅仅只是警告批评而已。

而这件事情最终的最大受益者，就是申杰。

他不仅没有因为影响办案和知情不报而受到任何惩罚，反而申未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尽数交到了他的手里。

只不过，整件事情最不正常的，也是最离奇的，就是胡宇楠在被逮捕回警局的路上，挣脱了警方的束缚，从高架桥上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看似确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或许单单的只是宁可死也不想进监狱而已。

这也说的通。

但报道中的视频里面有一句话，让后莱觉得很奇怪，

“他当时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异常，被抓的时候，也算是平静，并没有反抗，全程就问了一句几点了，就跳下去了。”

这句“几点了”，虽然融合在了整句话中，但听起来，却有点突兀。

不仅仅是现在的后莱这么想，过去的那个后莱，当时也是因为这一句，写了那本小说。

只不过，她的小说，是以申杰为凶手展开写的。

他去自首，漏出种种破绽，只是想让警察认为他就是为了替哥哥顶罪的好弟弟而已。

她读完之后觉得角度很刁转，但是条条件件都很合理，只不过小说中的申杰并没有伏法，他用他的演技和智商骗过了所有的人，拿着那份巨额的遗产开始了新的生活。

就像现在现实生活中的申杰一样。

这让后莱不进觉得，他找自己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写中了什么吧～

不过现在他死了，一切都无处可证了。

后莱不知道的是，她小说中的，才是整件事情的真相，然而这些并不是她一时兴起的误打误撞，

而是楚斯辰看过那篇报道后，给她的客观“猜测”。

后莱想着这些，一时之间晃了神，握着的筷子不自觉的一下一下的戳着托盘里的米饭，直到一个人拿着餐盘坐在了她的对面。

“吃不下，还打那么多？”

后莱的表情算的上是错愕了，她看着他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就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拿起筷子，夹着菜。

后莱愣了几秒后，才脱口而出了第一句话：

“学......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