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受辱
戚言迷迷糊糊睁眼，他感觉自己浑身散发血腥的恶臭，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轻轻挪动身体，疼痛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冷汗涔涔，伤口又痒又痛，他难受的试图爬起，刚刚结痂的伤口瞬间又崩开几个。
“唔……”他低着头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身下是一堆破烂草席，上面洋洋洒洒都是血迹。
都是他的血。
他咬牙试图运气，但是经脉依旧不通，试了几次，皆是无果。
忽然一股恐惧涌上心头，如果师姐找不到他的话，自己真的只能这样一直在这边这样下去吗？
门外响起一阵“叮叮咚咚”铁链撞击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突然看到太阳的戚言被这阳光刺的睁不开眼，他伸出手试图遮挡这刺目的阳光，却感觉胸口一痛，被人踹翻在地。
胸口传来阵阵钝痛，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想不到你这小身板好挺快啊。”
戚言这才看清来人是前几日欺辱自己的龅牙和豁牙。
他朝旁边狠狠唾了一口，倚靠在墙面上，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安静的注视着龅牙和豁牙。
那两人见他脸上的血已经结痂，全身上没一块好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他的目光像一个准备蓄势待发的小兽。
而自己才是他抓下的猎物。
龅牙和豁牙被戚言这眼神看的后背发毛，两腿一哆嗦。
他们无非就是这地底下的采矿工而已，只不过之前和金荣是一个组的，现在金荣混出头了，升了班组长，他们跟着一起狗仗人势罢了。
戚言看出他们眼底的慌乱，不屑的冷笑一声。
豁牙看出了眼前之人的轻视，怒极上去又是一脚，戚言竟是也没躲，生生受下了他这一脚。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明目张胆的轻视他。
龅牙踹了一脚仍不解气，作势又要上去踹他，被一旁的豁牙拦下。
“算了，我看这小子身体不错，让他快点养好伤赶紧干活。”豁牙给他使了个眼色：“到时候让他一人把我们的活都干了。”
龅牙狠狠又给了戚言一脚，学着金荣的样子拍拍戚言的脸，道：“这回便饶了你。”
说罢，便随手扔下两个明显是被人咬过的烂馒头：“吃吧，吃了才有力气给爷爷我当狗。”
馒头在草席上打了几个滚，沾上了血、泥等不少秽/物。
“快给爷爷我拿起来吃了！”龅牙喝道。
见戚言不动，龅牙从地上捡起那馒头使劲往戚言嘴里塞：“快吃！”
戚言双唇紧闭，馒头屑在他嘴外洋洋洒洒又落回了草席。
“罢了，别浪费了，让他自己吃吧。”豁牙拉着龅牙便是往外走，转身又上了锁：“我们哥俩累了这么些日子，今晚快活快活去，看他这副样子我就作呕，城里那么多小娘子……”
他俩的声音隔着铁门越来越远。
“呸——”戚言将粘在嘴上的馒头屑吐出，到馒头的面香味还是顺着他的舌尖入了口。
他太饿了，常人三四天不吃饭已是极限，而他修为被封，此刻也只是一个正常的少年。
他缓缓拿起地上另外一个馒头，馒头在他手中被他捏的缩作一团。
他将捏扁的馒头缓缓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吃啊，不吃的话怎么活着见师姐呢，等他出去了，恢复了修为，他便将这些人都都杀了，便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经历的一切了。
河都城西，筒子楼。
苏玖玖这几天可谓是度日如年，虽然她的身体在大师兄的“悉心照料”下好上不少，但，是以她的自由为代价。
谢衿每天出门会在筒子楼四周布下禁制，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苏玖玖遇上危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出去乱跑，病拖久了。
先是师弟失踪，再后来孟见夏他们都不见了，苏玖玖寻思要不是打不过谢衿，不然的话早都出去寻他们了。
但苏玖玖心里也明白，若是由着她的性子瞎折腾的话，她的病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谢衿每天说是出去买东西，其实也是一直在寻他们。
“大师兄，今天如何？”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苏玖玖趴在楼梯上伸出头，望着楼下。
谢衿沿着也是声音抬头望去──
楼上少女今日穿了一件如意云纹长衫，可能最近都一直看的是她苍白的脸色，眼下唇色倒是鲜艳不少，看起来像新生的小苍兰花，生气勃勃的正扶在楼梯把手上盈盈看着自己。
“嗯，有点线索。”
谢衿将手中带回来的吃食放在铁桌上，转眼便见苏玖玖“咚咚咚”从楼梯上飞奔而下，脚下打了个趔趄，险些扑倒，他连忙伸手微扶，便见她左右摇晃几步，又站稳了。
双手停在空中的谢衿：……
“大师兄，什么线索？”苏玖玖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藏着万千期待。
谢衿喉头微动：“唯一的线索傀儡军队是无量谷二谷主所创……可……”
“可池冽不是说怀玉被转星塔困住了吗，哪来的傀儡军队？”
苏玖玖一点便通，继而兀自陷入沉思，道：
“这件事会不会与纪姜有关……”
谢衿微微摇头：“但此事或许不仅仅与纪姜有关……”
“为何？”苏玖玖瞪大眼睛惊诧道。
“纪姜我不过是无量谷那位的傀儡罢了。”
“那位……”苏玖玖反应过来：“你是说怀玉？”
谢衿转过身，将带来的羊肉泡饼铺开：“或许吧……还要再查查，先吃饭。”
苏玖玖早都忍不住了，在谢衿打开饭带的一瞬，肉香味顿时顺着她的鼻子钻进了她脑门，这几日养病吃药，嘴里都没什么荤腥，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筷子泡了一块饼进羊肉汤。
羊肉汤熬的浓白鲜香，上面有点点翠绿的葱花搭配，羊肉煮的烂而不腻，泡起的饼咬下去满口/爆汁，苏玖玖随手挑了一下，里面竟然还有晶莹的粉丝，苏玖玖吸溜一口。
啊，甚至安逸。
苏玖玖吃的正起劲儿，见对面的谢衿坐着不动，她挑着一筷子粉丝，边吹边问：“你怎么不吃？好吃的很，西边儿的羊肉果然名不虚传。”
“跐溜——”苏玖玖将粉丝吸了进去，定定看着谢衿。
这人和她吃的是一个东西吗，世上怎么会有吃相如此优雅的男人。
吃个饭也是腰板挺直，细嚼慢咽，目不斜视。
苏玖玖悻悻地调整好姿势，把卡在椅子上的腿放了下来，坐直了，开始优雅的拿勺喝了起来。
谢衿余光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眼底尽是笑意。
“你说师弟和其余人失踪这件事，不全是和纪姜有关，意思是指还有他后面无量谷的那人是么？”
苏玖玖嘴里含了一口饼，说话也是含糊不清。
谢衿不回他，安静吃饭。
自讨无趣的苏玖玖：……
“吃完我们去街上看看。”谢衿咽下口中的东西才缓缓开口。
对苏玖玖与谢衿而言，眼前尽是迷雾，完全不知从何处下手，纪姜那边暂时无需动他，动了也无益，没找出他背后的人前，动手只是打草惊蛇。
河都镇可以说是没有什么风景可言，四处皆是高低错落的筒子楼，唯一区别就是用黄土，还是用矿土砌。
在纪姜的“英明”治理下，除了带颜色的产业欣欣向荣以外，其他的基本可以说是萧条。
但是依然还是有勤劳的人，在自家砌的筒子楼一层做点小买卖叫卖，但苏玖玖全无兴趣。
苏玖玖和谢衿踏进了一间又一间铺子，询问戚言和其余人的下落。
她随意进了一家玉石店，老板穿着羊皮制成的无袖马甲，胸膛就这样随意敞口在外，脖上挂着一个黑亮的玄铁，腰间系着红绳，上面别着一把镶着玛瑙的小刀。
苏玖玖瞥了一眼他胸前，见里面再没穿衣服，她低头无语。
呃……这里当真是民风彪悍呐。
她手中把玩着玉石，正准备开口询问──
忽然门外人群中一阵骚动。
“快跑！傀儡人又来抓人了！”
眼前的年轻壮汉也是变了脸色，赶紧上前将铁门关严上闸。
他本想让眼前的男人也搭把手，上下打量了一眼谢衿，见他身材颇为“纤瘦”，随即摇摇头，冲里面叫道：
“老婆子！快来搭把手！傀儡人来抓人了！”
谢衿：？
“来了！”一个女人从楼上翻身而下，只见她只穿了一件小羊袄，露出古铜色的臂膀，一双腿落地时显露出她紧实的肌肉线条。
等等……她不会也里面没穿衣服吧！
苏玖玖连忙伸手上去遮住谢衿的眼。
那女子转身，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俩奇怪的外地夫妇，伸手帮丈夫扶着铁门。
“你竟吃味到如此地步。”那女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苏玖玖。
苏玖玖正想反驳，但见她里面穿了一件羊毛线织打底，只见山丘高高隆起，再看看自己，顿时语塞。
她悻悻放下自己的手，没多说什么。
“哼，你们外地人，女人男人皆是长得细皮嫩肉，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那女子发出一声冷哼：“若是摩奴还在世，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这样的！”
“你……！”苏玖玖作势要和这女人吵上一架。
我怀疑你就是嫉妒我们白，我掏出剑吓死你们，可信啊！
“慧珍！”男子出言喝道：“话多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门外不断传来“咚咚”声和男子的惨叫，门内那男子身上不断倘着汗，似乎很是紧张，
“怎么了？”谢衿开口问道。
“你们外地人不知道吧，这天杀的傀儡人隔三差五就来抓人，去铁矿上做苦力。”女子出奇的好心解释道：“谁特么的愿意去，还不是累死的人太多了才来抓人！”
门外“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门口铁门剧烈晃动，男子与他妻子顿时变了脸色，咬牙死抵着门。
嘣！
门闸被崩断，但门只开了一瞬，便被人生生压回去。
那对夫妇不可思议的看着谢衿和苏玖玖，只见他俩亦是伸出了手，刚才若不是有他们，那傀儡人定是破门而入了。
夫妇一鼓作气，再次抵上了门。
傀儡人又怼了几下，见打不开门，便不与他们继续耗下去。
听着傀儡人脚步声越来越远，那对父母长舒一口气，看着门瘫坐在地。
许久，那女子擦了一把汗，朝着正在沉思的苏玖玖，叫道：“哎，谢谢你们，我收回我方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