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头七入梦
杀意转瞬即逝，我定眼瞧的时候，白掌事面色如常，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长衫笔直干净，道骨庄严。
难道看错了？
喝酒后头闷，我按了按额角，一瞧再瞧白掌事都无果，顺着村长的意，往回走。
村长拽着龟子，说道：“我带麻子几个人找你岳家理论，那头说了，大姑娘已经跑了，二姑娘替嫁是他们家理亏，聘礼折合了钱，还回来一半。”
“龟子，这年头娶媳妇不容易，聘礼你收着，别多想，好好过日子。”
村长苦口婆心，把钱塞进龟子的口袋。
龟子醉的人事不知，也不知道听没听进耳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便没了动响。
我没劲儿听下去，迷迷糊糊的跟村长道别，回家里倒头就睡。
还提醒自己，别睡过头，晚上是爷爷的头七，忙的事儿多。
这酒劲翻腾，半点不由人，前面还提醒，扭头就睡的死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醒过神，站在山脚下的玉米地，听到了说话声。
我皱了皱眉，意识到醒的地方有问题。
不该在这里，应该躺在床上。
容不得我多想，环境不受控制的变换，看到两个人。
一个是赖皮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五一十的讲了爷爷死后的事。
另一个人背对着我，看不清是谁，背影模糊，大抵看得出这个人穿着长袍，居高临下，俯视赖子皮。
村里没有人有这样的气质！
“都说了，都说了……”
赖子皮惊慌的说道，但嘴角上扬，夸张的笑脸，与语气呈鲜明对比。
那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赖皮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往外跑，那人也正要转身。
我以为可以看见他的脸，不成想眼前一花，赖子皮倒在地上，佝偻身体，四肢抽动，像羊癫疯发作一样。
但是，他脸上的笑非常骇人，蒙上了一层阴沉之色，光影的晦暗阴沉一股脑打在他的脸上，看得人汗毛倒竖。
“不要！不要！”
赖子皮捂着脸说道，哀求的目光投向我。
我下意识想救人，才惊觉身在梦中，赖子皮哀求的不是我，而是某个我不知道，也看不到的人。
而我没见到任何人，反倒是他脸上的笑，在哀求后，笑的愈发凶戾明艳。
赖子皮笑着，哀求着，喉咙突然发出“呵呵”冷笑，与脸上笑的表情同步，神情合一，生命也戛然而止。
这时，我的身体发热，额头烫的吓人，眼前一黑，再看到光线的时候，已经从梦中醒来。
但是，旧疾发作了！
自从跟师父学医，连续服用了三年的药，我的顽疾就再没有发作，却经常备有药。
服下一颗药，体温很快就降下去了。
我看了看外头，天已经黑了，奶奶已经烧完头七的纸，却没见到回魂的爷爷。
睡过头了！
我立马赶到龟子家。
大门紧闭，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灯火都没有。
等推开门，房子往后倒退，我站在原地没动，却一下子回到了自家门口。
奶奶正在烧纸，看到我就说道：“天一啊，叫了你好几声怎么就不应声呢？你这孩子，赶紧来给你爷爷烧纸。”
那门有问题，这是幻觉！
我脱下左手的手套，张开青紫色的手。
“五鬼出来，速速探路！”
五根手指飞出五道青紫光，分别向前后左右飞去，只有一道光束悬浮在我身侧，左右晃动了片刻，认准一个方向飞去。
我紧跟在后，几步以后，周围的景物破碎，龟子家的大门就在眼前。
五道青紫光落在我的身前，分别是五个高矮胖瘦的鬼魂。
胖子鬼魂的绿豆眼滴溜溜的转，说道：“主人，这门有禁制！待我寻找破绽！”
“我先进去！”
矮子鬼魂一个翻滚，手将碰到大门。
“哎哟，小矮子就你手痒！”
高个子鬼魂一把抓住矮子，让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双胞胎鬼魂按住矮子鬼魂。
五个鬼魂顿时闹做一团，我一阵头疼，大声喝道：“别闹腾了，矮子进屋打探！”
矮子鬼魂得意一笑挣脱了束缚，说道：“还得我来打头阵！”
说着，化作一道青紫色光，顺着门缝进入。
可是，不过两个呼吸，矮子鬼魂被扔出了门，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里头什么情况？”我问道。
矮子鬼魂揉了揉地上的脸，说道：“打架！一个无头的厉鬼，与一个人斗法！”
无头厉鬼是爷爷，那斗法的人是白掌事？
“再去探！”
矮子鬼魂高兴的挤进门缝，这回倒是多待了几个呼吸。
“那人挡不住无头厉鬼，眼看快断气，嫁衣女人哭的很伤心。”
我听得一头雾水，嫁衣女人是龟子的新媳妇？
快断气的是龟子吗？
让矮子鬼魂再探，并协助落入下风的人，将那无头厉鬼解决了。
矮子鬼魂抖了抖身体，抗拒道：“主人，我的长处是探路，打架找他们三兄弟！”
指着高个子鬼魂与那对双胞胎鬼魂。
这矮子胆儿太小了，以后还得练练。
我看向擅长破除道术的胖子。
胖子紧盯着大门，绿豆眼光芒一闪，“找到破绽了，片刻就能破了禁制！”
说着，化作青紫光，没入我的眉心。
大门禁制的破绽就在那里！
我的左手探向大门右下角，轻轻一抓，顺势推门。
屋内没有无头厉鬼和白掌事，只有一个身穿嫁衣的女人，坐在堂屋的正中间。
见我进来，嫁衣女人拿起桌上的茶杯，说道：“请你喝一杯茶。”
将一杯茶水扔过来，一滴不落。
“鬼请茶！”胖子鬼魂说道，“不能喝，茶杯里不是茶，是这个鬼的怨气。”
“喝！”
嫁衣女人掐住自己的脖子，“不然她就死！”
“救！救！”
嫁衣女人恢复了神智，一脸哀求，“龟子，不行了……”
我叹口气，只能喝下这杯茶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死。
而茶杯没靠近嘴边，便被一股阴风卷走，啪的声摔了个稀碎。
“赖子皮，你好大的胆子！”
我听到爷爷怒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