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风起

葫芦口的岩壁，就这样被大胤的军队给生生凿空，没人知道这个浩大的工程是何时完成的。

要知道王守仁从九州筹兵，再到葫芦口迎战，这其中满打满算不过一月的时间。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凭空变出来的？这种事情说起来，自然是没人会相信的。可事实就摆在那里，也由不得人们去多想什么。

耶律楚材虽说有意将那拓跋焘置于死地，但他想要拿下葫芦口的心思也是真的，只不过在他的计划里，拓跋焘才是那块饵。

但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耶律楚材想要带兵穿过葫芦口，那他就必须清楚，从这葫芦里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形，所以他决定亲自动身去探明情况。

其实按理而言，他若是去了，这定然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毕竟他作为三军主帅，只要一露面，王守仁定会不计代价的进行阻杀，可话又说回来了，就是因为其中险峻无比，自己凭借一品之力，也许还有生存的可能，但要是换了旁人，肯定是必死无疑。

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动身了。

夜色深沉，从葫芦口的入口处，向内望去，可以看见岩壁上悬挂的火炬，在长达十几里的岩壁上，每隔十米就有士兵举着篝火，盯着谷底，显然他们对此早有防备，而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岩壁上排列着无数床弩，要知道这东西的威力，是可以连人带马一起钉在地上的。

夜色愈发浓郁，但月光并不能投射进来，所以除了黑暗以外，唯一的光亮，就是那绵延不绝的火炬了。

耶律楚材独自步行到了葫芦口之外。

兰若沙站在他的身边，默默的注视着他。

“哥，你还是考虑一下吧，一旦进去，到时候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你就算再厉害，也难以和那十几万大之军周旋啊！”

耶律楚材看着兰若沙爽朗一笑。

“哈哈，这有什么好怕的，十几万大军，也拦不住我，我去只是为了探明情形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好了，你还是回营帐等我吧，这里太冷了，要是再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再帮我想一下，打下葫芦口，我们该做什么吧！”

兰若沙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好吧，哥，你还是多加小心，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耶律楚材看着兰若沙走远之后，这才深吸一口冷气，从腰间抽出了自己软剑。

他身披白色斗篷，手持长剑，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了葫芦口。

整个山谷寂静无声，守夜的兵丁也自然会感到困倦和疲乏，但是责任所在也由不得他们去大意，再加上王守仁定制的军法也极为严苛，但凡有玩忽职守的，一律枭首示众，所以这些人盯着谷底，愣是连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

风声渐起，当风穿过山谷的时候，其就如孩童呜咽抽泣一般，那声音哀婉至极。

当那一袭白衣走进山谷之时，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有敌情！”

随后整个山谷内都响彻了这个声音，王守仁每日就算睡觉也都不解甲胄。所以听到有敌情后，他一个翻身便做了起来。

当他走到岩边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走进来的耶律楚材。

王守仁轻抚羽扇，耶律楚材抬头望去，二人正好四目相视。

“耶律元帅？”

“哦，想必您就是王将军了吧，怎么你认得我？”

“久闻大名，不曾相见，但料想敢独自一人闯进我这葫芦口的，也只有您了。”

“王将军谬赞了，先前一役，将军一举杀害我十四万北荒儿郎，真可谓是好谋算啊！”

“耶律元帅，你北荒子弟，若不犯我疆土又何至于此呢？”

“天下之地，理应归于天下，难不成只有你大胤子民可居塞上江南，我北荒儿郎只配永囤塞北苦地？”

“耶律元帅，强词夺理，又有什么意义呢？据我所知，你们北荒最肥沃的马场不也都是归于皇家显贵的吗？我怎不见你把这天下人之地，分于天下人？于内尚且如此，于外又何必强求？看来尔等不归于王化，终究是不晓大义，不明大理啊！”

“王将军，你大胤的经史子集，我也曾一一度过，先生自诩为儒将，想来也是饱读圣贤书，我记得不管是哪一本书上，都写有一个仁字，我攻城拔寨秋毫无犯，但先生为人凶狠，杀人无数，这也是圣贤书教你的吗？”

“耶律元帅既然也是自诩读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何为大仁，何为小仁吗？”

“呵呵，还请将军赐教？”

“依元帅所言，两军交战，不忍残杀手下士卒，可一旦兵败，到时候摧枯拉朽，大军剑指江南，届时不知多少黎民百姓流离失所，这难道就是仁义吗？将军所言，不过小仁小义罢了，但我御敌于关外，上可报效于君王，下可庇佑于黎民，以此方为大仁，再者圣人有言，以礼制礼，以戈制戈。对付尔等，非兵戈不能成事。”

“好个非兵革不能成事，那你说我今日若是取下你的人头。这葫芦口，我是可渡还是不可渡？”

“耶律元帅，那你说，你既然进了这葫芦口，我还能让你安然无恙的出去吗？”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只见耶律楚材，真气运转，脚踩岩壁腾空而起。

至于王守仁，则是微微一挥手，数千架床弩应声而发，弩箭笔直奔着耶律楚材而去，要知道这每一枚弩箭，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所以其威力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但耶律楚材此时就如同是一阵清风一般，从箭矢之间缓缓掠过，他此时被王守仁言语相激，已经忘了自己进谷的初衷。

数千枚箭矢，直接射入对面岩壁之上。

转瞬之间，耶律楚材已经来到了王守仁的面前，王守仁智谋超群，但如果真是论武力的话，一百个他加起来都不是耶律楚材的对手。

其实对于今天这种状况，是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耶律楚材没有想到，王守仁会亲自露面，至于王守仁也没有想到他耶律楚材会亲自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