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天下无不散筵席
他冷淡地说：“事到如今，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了。”
林涛捂着脑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按照你说的去做，那在这之后……你们面对如此处境，又该如何自保？”
景鸿羲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又自信。
“这是我们该考虑的事。”
他还想再说什么，沈芸萱就已经端着热乎的糕点出来了。
“表哥，你这几天一直在外奔波，肯定累坏了，先吃点东西吧？”
沈芸萱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林涛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而屋子里。
赵衡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陷入沉思。
方才林涛说虎贲军要到了，那他们在这之后很可能就要离开玉门关。
可如果这样的话……师傅之前答应那群苗疆的人，让沈芸萱去给苗疆中的谁治疗这件事，又该如何算？
而且，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是不理解沈芸萱的身份为何转变得这么厉害。
从一个厨娘变成神医，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天香就坐在旁边，看着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索性伸出手去为他抚平。
赵衡下意识身体后仰，避开了她的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
天香的动作僵在空中，但她也不尴尬，只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说：“我在看你啊。”
“自从刚才见到沈芸萱后，你就垮着张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你钱似得。”
“怎么，你是在怨我跟你做了一夜夫妻后，就无法再跟沈芸萱在一起了吗？”
赵衡瞪大眼睛，想都没想伸手捂住她的嘴。
他压低声音，说：“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当着景鸿羲的面说。”
“而且，我对芸萱姑娘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刚才也绝不是在想那些不三不四的事！”
天香敷衍了事地点点头，“你说是那就是吧。”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哦对了，忘记问一件事，既然我跟着你们一起行动，那位这段时间住在哪里啊？”
赵衡立刻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
“你暂且住在我这里，夜间我自会去厅里打地铺。”
闻言，天香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看起来还挺君子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随后就是沈芸萱带着笑的声音：“天香姑娘，你要与我一起去城中逛一逛吗？”
天香纳闷地想：我跟沈芸萱的关系好像没好到这种地步吧，她就不怕我跟她出去的时候杀了她？
赵衡却说：“你们去看看吧，我把钱袋子给你。”
她果断跑了出去。
赵衡看着没能送出的钱袋子沉默半晌，才翻出医书看了起来。
沈芸萱和天香就这么携手去逛街了。
怪病的事情得到解决，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人，无论是地摊还是那些店铺，吆喝得一个比一个起劲儿。
天香打了个哈欠，“逛街有什么好玩的。”
闻言，沈芸萱突然停下脚步，冷静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逛街不好玩，但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准备礼物，很有意义。”
天香愣了几秒，“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芸萱没有回答，只是随手买了本店里见到的医书，又去打铁铺里买了柄被称为削铁如泥的宝剑。
之后，她又走了很多地方，几乎将所有人能够用上的东西都买了一份。
让天香不能理解的是，其中竟然也有她的一份。
等东西都买完后，他们才随便找了一间茶水铺坐下。
沈芸萱看着脚边大包小包的东西，眼睛里满是分别的惆怅。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早就想到我们会分别，却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她撑着右脸颊，说：“表哥是林国公府的人，他迟早要回去的。”
“赵衡有自己的师傅，他不可能永远混迹在我们之间，他要走上神医的路。”
奉阮倒是可以跟着他们。
天香眉毛微挑，好奇地问：“可是我听说你也是林国公府的人啊，那你不回去吗？”
而且刚才看她的样子，天香还以为她不知道虎贲军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呢。
沈芸萱摇摇头，“我已经在山沟沟过久了，再回到林国公府也不可能成为尊贵的孙小姐，反而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更何况我已经答应过景鸿羲，不会再离开他的。”
天香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想法，神情灰暗地说：“如果我也有这么显赫的身世就好了，哪怕是没有，能让我的父母安全活着也很好啊。”
沈芸萱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已经为他们报仇了不是吗？”
两人的关系在交谈中无意识被拉近了许多。
回到客栈后，沈芸萱将买来的东西都发了下去。
奉阮好奇地探头过来看，“师娘，有没有我的？”
桂嬷嬷抓住他的手臂，“别跑太快，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一会儿摔倒了怎么办！”
然而他已经抓住沈芸萱的袋子了。
可里面的东西早已分完，此刻空空如也。
奉阮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师娘，为什么他们都有礼物我却没有呜呜呜。”
他抱着沈芸萱的腿开始撒娇。
桂嬷嬷抱歉地将人提到了房间休息。
沈芸萱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对他远去的身影说：“等你的身体好了，师娘给你买最好的礼物！”
今夜，他们难得再次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这是风雨欲来的味道。
用过饭后，林涛一言不发拿着她送的宝剑离开了。
沈芸萱有些不舍，但还是没追上去，只是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景鸿羲的怀里。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对吗？”
景鸿羲点头，“当然。”
月亮也跟着埋入乌云中，一夜静谧。
第二天，虎贲军抵达玉门关，到处都弥漫着硝烟战火的气息。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虎贲军抵达时，另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单膝跪地迎接着他们。
林涛站在最前面，说：“我是林涛，乌国大军压境，只能拼死护所有百姓离开，却无法守住漠北，愿在此接受处罚。”
为首的虎贲军头领沉默片刻，才意味深长地问：“这些暂且不提，有人说见到你与景鸿羲相谈甚欢，可有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