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顾云浮怒了
上京,林府。
林尚书下朝回到府中,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去了独子屋里。
“晋阳怎么样了?”林尚书急切的询问林夫人。
林夫人拿着帕子拭泪,哽咽道:“御医说情况不太好,让我们有心理准备。”
闻言,林尚书气怒的一拂袖:“晋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整个将军府陪葬!”
若不是赵将军恃权无恐,纵容手下人肆意妄为,并加以包庇,区区一个少将军又怎会敢动他的独子!
过了一会儿,御医出来了。
林尚书赶忙上前询问:“陈御医,犬子情况如何?”
陈御医摇头叹息:“恕在下无能,林公子伤的实在太重,虽尽力保住了性命,往后怕是也无法下地行走了。”
双腿骨断,肋骨骨折,又受了严重的内伤,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怎么会这样……”林夫人骇的跌坐在椅子上,悲痛欲绝:“晋阳还不到三十岁,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
林尚书也心痛如绞,强忍悲痛道:“陈御医,可还有别的法子?只要能救犬子,什么代价都行。”
“我是没法子了。”陈御医摇着头,忽然想起一人,老眼一亮道:“或许你们可以找容成县主试试!”
容成县主?
林尚书和林夫人一怔,迟疑道:“可是近日才回上京的杜仲之女杜清影?”
“正是。”陈御医添油加醋的将上次杜清影救睿王的事说了一遍。
“老爷,要不就试试吧?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林夫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林尚书点头,朗声吩咐道:“来人,去平宁王府请容成县主。”
陈御医没有走,他想等杜清影来了在一旁偷偷瞧瞧。
学无止境,医道更是如此。
尚书府的下人冒雨打马去了平宁王府,两刻钟后回来了。
“县主呢?”见下人身后空无一人,林尚书皱起了眉头。
杜清影此人他在大殿上见过一次,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难道她不愿意救治他儿子?
下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平宁王府的下人说县主一早就出门了,不在王府。”
“去哪儿了?何时回府?”林尚书追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不愿意就还有希望。
下人摇头:“不知道,小人过会儿再去请。”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林夫人急的不停抹泪,眼下她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杜清影身上了。
林尚书沉声吩咐:“去平宁王府等着,县主一回府立马请来。”
“是。”下人不顾浑身湿透,转身又冲进了雨中——
巳时末,顾云浮四人回到了王府。
此时雨停了下来,浑身湿透的顾云浮,抱着面色雪白很是虚弱的杜清影下马,准备进府。
等候许久的林府下人立即上前说明了来意。
顾云浮听完冷冷的道:“不去。”
话落直接越过林府下人抱着杜清影进了王府。
“世子,县主,我家公子重伤不醒,求县主大发慈悲随我前往林府救治。”下人不死心的冲顾云浮和杜清影的背影喊。
顾云烨上前解释道:“请转告林尚书,不是县主不肯去,而是县主自己也受了重伤,爱莫能助。”
下人也瞧见了杜清影面色苍白,一侧的手臂衣衫染着血,想来是受伤不轻。
无奈之下,下人只能回府禀报。
林尚书听后大惊:“什么?县主也受了重伤?”
“是,小人亲眼所见。”下人如实回禀。
林夫人又开始抹泪:“这可怎么办?老天爷这是要绝我儿的命吗?”
若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倒也罢了,有了希望却又破灭,最是揪心。
林尚书思虑片刻,咬牙道:“我亲自去请。”
为了自己的独子,他豁出老脸也要把杜清影请来——
清风院。
兰雪在杜清影的指挥下给她上药包扎,兰心准备好热水让她沐浴。
泡了一会儿后,杜清影的体温恢复了正常,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半躺在软榻上,让兰雪给她擦头发。
才擦了个半干,就有下人来禀报,林尚书亲自来了。
杜清影一愣,正思索着怎么办时,顾云浮接到消息过来了。
“不用理会,安心养伤。”顾云浮也是刚刚沐浴更衣完,墨发都还未干透。
下人一脸为难:“世子,林尚书在大厅等着,王爷已经同他说了去不了,但林尚书不见到县主不肯走。”
“他这是请还是逼?”顾云浮恼了,一拂衣袖道:“我去回绝他。”
杜清影拉住他,轻声道:“我同你一起去,否则他怕是不会死心。”
自己重伤在身,杜清影的确没心思去管旁人,毕竟这偌大的上京城又不是只有她会医术。
杜清影和顾云浮到大厅时,平宁王正在劝说林尚书。
但林尚书十分固执,不见到杜清影不罢休,惹的平宁王都恼了。
杜清影和顾云浮再不来,平宁王都准备赶人了。
“咳咳……”杜清影受了内伤,走路牵扯到了脏腑,忍不住咳嗽。
林尚书见她来了赶忙上前道:“县主,求你救救犬子,我林家就这么一个独子,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也活不下去了。”
面对林尚书的相逼,杜清影还未说话,顾云浮就冰冷道:“林尚书活不下去了,便也不让别人活吗?”
林尚书闻言愕然,仔细打量杜清影,见她的模样的确是受伤不轻,当下也知道是在强人所难。
“老夫知道不妥,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陈御医说整个上京只有县主能救犬子,老夫求你了。”林尚书说着,竟然跪了下去。
杜清影赶紧将林尚书扶了起来,无奈道:“我可以随林尚书走一趟,但能不能治并不好说,林尚书要有心理准备。”
她本是来推脱的,却没想到被逼着只能答应。
“多谢县主,县主大恩老夫绝不会忘。”林尚书见到希望,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顾云浮却阻止道:“你自己都伤的这般重,有什么能耐去救别人!”
陈御医说的是吧,他改天就让人宰了他!
“没事儿,我服了药也上药包扎了,去瞧瞧就回来,咳咳……”杜清影宽慰顾云浮,却牵扯到脏腑又咳了起来。
“哼!”顾云浮不悦的冷哼,桃花眸中划过心疼。
事已至此,只能去林府走一趟了。
顾云浮让人备了马车,垫了厚厚的褥子,确保不会颠簸到杜清影。
到林府时,又下起了雨。
顾云浮撑着伞,扶杜清影下马车。
林尚书在前面带路,来到了林公子的屋子。
陈御医还没走,耐心十足的等着杜清影。
“县主。”一见到杜清影,陈御医老眼都亮了。
顾云浮却冷冷的扔过去一记眼刀,让陈御医心胆一寒。
“带我去瞧瞧林公子吧,咳咳……”杜清影不想耽搁时间。
陈御医赶忙领着杜清影进内室,边走边跟她说林公子的情况。
林公子处于昏睡中,杜清影走到床边坐下,纤细的手指搭上林公子的手腕诊脉。
末了又查看林公子的断腿和其他伤处。
“那张少将军下手可真是狠,压根没给林公子留活路。”陈御医在一旁义愤填膺。
杜清影查看完拿出一瓶治疗内伤的丹药,让下人给林公子喂了一颗。
“县主这是何药?”陈御医好奇的问。
顾云浮实在忍不下去了,冷声开口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杜清影受了内伤,每说一句话都会牵动脏腑引发咳嗽,偏偏这个不知死活的陈御医还一直喋喋不休问东问西。
陈御医也是一把年纪了,被孙子辈的顾云浮这般斥责,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讪笑着闭了嘴。
杜清影看着昏睡的林公子,拧眉思索。
林公子的两条腿骨都断了,肋骨也骨折了伤到了脏腑。
好在肋骨不算严重,尚能用药治疗自行愈合,但腿骨却必须手术接骨。
“怎么了?治不了就不治,我们回府。”见杜清影好半响不动也不说话,顾云浮以为她治不了在为难。
区区一个兵部尚书,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满怀希望的林尚书夫妇,听到顾云浮的话瞬间惨白了面色,几乎站立不稳。
这时杜清影却摇了摇头,声音虚弱道:“需要动手术,且有一定的风险。”
“何为手术?”陈御医不懂就问的老毛病又犯了。
顾云浮冷冷的瞪了一眼,陈御医心虚的退后了两步。
杜清影此时实在没力气解释,简短的同林尚书夫妇道:“林公子的腿骨断了,需要划开皮肉接骨,我只有七成的把握,你们决定要不要接,咳咳……”
一口气说话太多,杜清影又咳了起来。
“敢问县主,接好后能恢复如前吗?”林尚书问。
杜清影以手掩唇轻声道:“正常行走没有问题,但不能动武。”
这已经很难得了,林尚书当即下定决心道:“劳烦县主为犬子接骨。”
即便只有七成的把握,那也比残废一辈子强。
事不宜迟,越早手术越好。
杜清影当即让闲杂人等都退到屋外,只留下了顾云浮和陈御医。
接骨手术需要帮手,陈御医毕竟是医术高明的御医,总能帮得上忙。
当然,杜清影严词警告他不许说话,一个字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