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请陛下赐婚
听了瑶贵妃的话，苏北两腿一软，险些跌倒。幸好云柔上前扶住了她。她深深呼吸几次，然后一言不发，朝着内殿而去。
四周的人出出进进，可苏北好似不觉，她直直来到床前，就见床上的楚悠南正了无生机地躺着，全身几乎都是伤。
她深深呼吸几次，缓缓上前，拨开御医上前，跪坐在他身侧，拿起药膏给他涂了起来。
几次眼泪模糊了眼睛，她用袖口擦擦，又继续涂。一边涂，她一边对楚悠南低声轻语。
“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要坚强呀。”
“许嬷嬷又逼着我学规矩了，腰都快断了，你快起来娶我回去，我就不用学了呀。”
“待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心，你是想吃桂花糕还是莲蓉酥啊？”
一旁的太医宫女无不悄悄抹眼泪的，他们在深宫久了，见多了各种伤各种死，却从没见过这样深情的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楚悠南身上的伤被涂满了药膏，苏北呼了一口气，看了眼窗外的阳光，缓缓起身。
腿都麻了，一边揉着腿，一边缓缓转身，就见楚焱正站在她身后，目光沉痛。
“阿北……”楚焱开口，“你可还好？”
苏北仰头，使劲牵了牵唇角，却终究没能笑出来，却是一个踉跄。云柔云汐赶忙扶住了她。
“陛下……”苏北缓了缓才开口，“请让凌霄彻查此事，务必找出真凶。”
楚焱眸光深邃，许久才点了点头。
苏北转头看了看楚悠南，再度开口：“三日已到……”
楚焱怔了下。
“请陛下赐婚。”苏北平静地说。
楚焱沉默片刻，才道：“靖南王携世子入宫，请求朕将你赐婚给世子。”
苏北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世子厚爱，臣女不敢当。”
一旁的汪卓有些急了，小声提醒道：“阿北姑娘！王爷他伤重至此，依祖制，若是无所出，无论王妃侧妃还是侍妾，都是要陪葬的！”
原来如此！
这就是古睿说的生死劫吗？
难怪说是嫁给程时会破解……
苏北沉默了。
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知为什么，这位从丫鬟一路升到郡主的姑娘，比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姑娘更让人钦佩。
可就在他们以为苏北改变了心意的时候，就听她缓缓道：“陛下说过的话不能收回，还请让江如薇也来，陛下当面赐婚。”
楚焱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汪卓，去传江如薇。”
汪公公犹疑片刻，才应下出去。
微风吹来热浪一阵，汪卓急步匆匆出宫，却被等候多时的靖南王和程时拦下。靖南王满面英气之中夹着愁容，“汪公公，肃王殿下他……”
“唉！”汪卓重重一叹，转头向程时，“王爷和世子还是回去吧，这个关头，陛下哪有功夫赐婚呐。”
程时却更显焦急，忙道：“公公！那阿北她……”
汪卓摇了摇头，“世子请回吧，老奴这就是去请江家大小姐的，陛下先前答应要把江小姐赐婚给王爷为侧妃……”
他说着，深深看了程时一眼，才接着道：“惠城郡主为正妃。”
程时蓦地瞪大了眼睛，“可是……”
“老奴先走了……”汪卓匆匆对靖南王道，“王爷，快带着世子回吧！”
他说完，匆匆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中。可程时却已经急躁不安，他甩开靖南王的手，就往明光殿方向跑去。
“时儿！”靖南王低喝一声，却阻止不了程时的脚步，只得跟着他跑了过去。
——
明光殿内一片寂静。
苏北跪坐床榻边，一勺一勺慢慢将汤药喂到楚悠南口中，流出，再喂，一直重复。楚焱负手而立，神色凝重。
脚步声急促，跑进来之后便放轻，随后是沐惠带着哭腔的声音：“父皇，三哥他……他……”
“他会好的。”苏北的声音传来，异常沉静。
紧接着进来的便是楚悠扬和薛锦荣，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两只手都已经汗津津。楚悠扬似是想说什么，怒视着苏北，却被薛锦荣重重一握打断了。
汤药喂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太医一个个心急如焚，谁都看得出来，楚焱对肃王很重视，他们现在一个个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
苏北索性起身，将汤匙丢到一旁，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药，然后俯身贴上了他的唇。
的确没人敢在楚焱面前这样做，显得太不检点，可苏北做出来就是那么自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片刻后她抬起头，唇角绽出笑意，“喝下去了！”
屋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楚焱的唇角也跟着松了下来。
就在大家都放松下来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人的高喝：“靖南王世子程时请求陛下赐婚！请陛下将惠城郡主赐婚臣下！”
楚焱和苏北视线交汇，苏北放下药碗，朝门口走去，门外高喝依然不断。
苏北来到院中，就见程时正跪在院中，一下下朝着殿门方向磕头，靖南王一直在旁小声规劝，可程时却丝毫不觉，只是机械地磕头，口中重复着那一句话。
艾绿色的裙摆在程时面前停住，他这才顿住，抬头看来。他的额头已经磕破，上面的血和灰土混杂，看起来狼狈至极。
“阿北……”程时的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有了光。
苏北冲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而后缓声道：“阿北有负世子厚爱，还请世子跟王爷早些回去，免得跪久伤身。”
程时眸中的光瞬间熄了，他诧异地看着苏北，焦急道：“阿北！王妃若是无所出，是要陪葬的！”
这一刻苏北其实深受感动，只不过她分得很清楚，感动并不等同于爱情。
她抿唇，道：“多谢世子好意，可我不相信他会死。”
“可古睿说……”
“他说这是一劫，但没说这是肃王的死期！”苏北打断了他，“我不相信他会死！而且我就算是嫁给你，也对你不公平。”
苏北说完，缓缓后退两步，而后又是一福，“多谢世子！但王爷跟着您跪在这里，也是同样焦急，世子在考虑自己的同时，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您的家人。”
程时转头，就见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平定南方之乱的靖南王跟他跪在一处，丝毫没有当初的气度，只如一个心疼儿子的老父亲。
“时儿，别胡闹了，快跟爹爹回去！”靖南王满面焦急。
是啊，这紧要关头，楚焱本就不悦，要是再惹恼了他，说不准靖南王的帽子被摘，一家人都要跟着倒霉。
程时又看了看苏北，迟疑片刻方才起身。
只是不等他走出院子，就见一顶软轿被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