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手臂
没过多久，便见一群人从远处奔来。
“安排在这里守夜的是谁？”
“是钱山！”
“怎么是钱山？”
不多时，一群穿着蓝衣的捕快迅速赶到村子中，领头的正是老武。
众人看了一眼村子里。
只见，眼前一片狼藉。
有几处房屋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力冲击，倒塌半边，像一些矮墙，栅栏什么的则被推平。
村子里此时不断的传来低声哭泣的声音。
周围燃起了点点烟火，借着火光和月光，可以清晰的看见地上残缺的尸体和血迹，还有不属于人类的硕大脚印！
那只妖兽，刚刚来过！
“钱山呢？”
“不在这里！”
“小山！小山你在哪儿？”老武焦急的喊着，赶忙吩咐着周围的捕快去周围搜索：“快去找，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老武，这边！”
忽然，旁边的徐伟像是发现了什么，赶忙对着老武众人喊道：“你们看这里！”
众人闻声赶忙跑了过去，只见，在徐伟所在的位置，躺着一把刀锋被崩弯了的狭刀！
顿时之间，众人陷入了沉默。
这把狭刀，乃是钱山的佩刀，他们自然熟悉。
可是钱山的佩刀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钱山出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武沉声说道：“分出一部分去救人，另一部分去找人。”
当老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伟率先开口说道：“我去找人。”
“我也去！”
“还有我……”
“我也去！”
看到众人都想去找人，老武咬着牙，恨恨地骂道：“去吧，都给我去找人，老子一个人去救人就够了，不需要你们，你们要是找不到人都特么别给我回来！”
说着，他扭头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其实他也想去找人，但是其他的人都去找人去了，总得有人来管管这些灾民。
他们是捕快，保护百姓是他们的职责！
月色下，老武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村中走去，在路过一条道路口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躲在道路旁草丛里瑟瑟发抖，她的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好像很宝贵，就这么紧紧的抱在怀中。
不用说，眼前这个小女孩是个幸存者，见其身子还在颤抖着，他心中不忍心，于是和声安慰道：“小姑娘，别怕，妖兽走了，没事了，过来，到叔叔这里来！”
小女孩的身子一颤。
好似是察觉到老武的声音没有恶意，方才缓缓回头。
当看到小女孩第一眼的时候，老武不知怎么的，心中一紧，因为此时的小女孩脸上沾染着一片血迹。
而在其怀中，抱着的赫然是一只断裂的手臂！
手臂上断口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一样。
大晚上的，突然看到这一幕，愣是老武当了捕快十来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还是被吓得直冒寒气。
“小姑娘，你怀里抱着的……”
小女孩看了一眼老武身上的衣服，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手臂，最终缓缓将怀中的手臂递了出去。
老武扫了一眼呈现在眼前的手臂，嗓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过了一会儿，转头喊了一句：“都别找了！”
众人闻声回头，不知道老武突然发什么神经。
“找，找到了……”
……
……
众人闻言，沉默的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小女孩手中的手臂的时候，更加沉默了。
手臂上穿着的是残缺的蓝色捕快服，除了捕快，没有人会穿这样的衣服。
“只是一条手臂而已……”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
“是啊，就是一条手臂而已！”
“一条手臂能代表什么？”
徐伟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难堪的挤出一个笑脸，凑上前对着眼前的小女孩问道：“小姑娘，这条手臂，你是从哪里捡到的，丢了这条手臂的人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小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把抱住怀中的手臂，后退了两步。
犹豫了片刻，她方才吐出两个字来：“死了。”
“怎么死的？”老武还是有些不甘心。
“被怪物吃了。”
闻言，众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老武，伟哥，张生，你们都到了？”
就在这时，老武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武缓缓回头，看着此时的顾青玉赶了过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知道顾青玉向来与钱山交好，不知道在其得知钱山死了的消息，会怎么样。
看到老武还有同僚们的脸色有些不太对，顾青玉赶忙出声又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伤亡惨重？”
紧接着，他随口问了句：“对了，钱山呢，钱山还没有赶过来？”
“钱山他……”老武说到这，欲言又止。
咯噔一下。
顾青玉心中感觉有些不对。
他快步上前，走到众人中央，看着他们此时正围着一个小女孩，而在小女孩手中，则抱着一条手臂。
“这是谁的……”
话还未说完，最后的“手臂”二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看到了手臂上的手掌处有一道熟悉的刀痕，那是之前自己跟钱山出去巡街的时候，被一个会武功的毛贼给划伤的。
“青玉，钱山他……也是为了村子里的百姓。”
顾青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昨天钱山找上自己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若是夜里遇到野兽，一定不要跟其硬拼，要以纠缠为主，只要给百姓争取逃跑的时间就行了，我们的实力，能争取多少时间就争取多少时间，一切要以自己的性命安全为主……”
让自己不要硬拼，要以纠缠为主，所以，你是怎么死的？
顾青玉一下子捏住了拳头，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老武等人沉默了起来，他们只知道钱山是被妖兽杀死的，但是是被怎么杀死的，并没有人知道。
“是为了救我。”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那个抱着手臂的小女孩。
顾青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也在看着他。
是的，若是这个小女孩要死在妖兽口中，钱山绝对不可能视而不见，甚至铤而走险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其他人跟我走，我们去村子里救人。”老武忽然开口说道，然后招呼着众人离开了这里，朝着村子里去拯救那些还没有死的伤者。
徒留下小女孩和顾青玉二人。
小女孩看到眼前这个人的心情不好，而且好像是因为自己怀里的手臂，于是开口问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顾青玉自然知道小女孩口中他是谁：“不，是兄弟。”
“他叫钱山？”
“没错。”
小女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场中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顾青玉开口问道：“你不怕吗？”
小女孩点点头：“怕。”
顾青玉又问：“那你还抱着那条手臂。”
小女孩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说的是怀里的手臂，她赶忙摇了摇头，改口说道：“不怕。”
闻言，顾青玉不由得认真的看了小女孩一眼，然后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瓶子。”
“很好听的名字。”
顾青玉缓缓蹲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你爹娘呢？”
“被怪物吃了。”顿了顿，瓶子又说道：“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说着，她将怀里的手臂又抱的紧了些。
顾青玉沉默不语，只是他见一个小女孩总是抱着一只残缺的手臂有些不太好，于是伸出手来说道：“给我吧。”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
……
清点了一下村子里的损失还有伤亡，接连处理了一些伤亡，天色很快便亮了。
顾青玉走到老武身边，问道：“老武，怎么样了？”
“这一次受伤的人数并不多，只是死了几个。”说着，老武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瓶子，说道：“那小姑娘是真的可怜，死的那几个人当中就包括她的父母。”
“可惜了，这孩子还这么小，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顾青玉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只见其独自的站在旁边，眼睛看着村子里的场景，眼神当中竟然没有多少波澜。
他不由得感叹这个小女孩的接受能力是真的强。
“交给我吧。”
“交给你？”老武看了一眼顾青玉。
顾青玉点头说道：“钱山救下来的孩子，我总不能不管吧。”
“也行吧，交给你我也放心，就是钱山这小子……”
老武叹息一声，说道：“说实在的，钱山这小子对别人是真的好，但是对自己……”
听到老武话中有话，顾青玉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是个好人啊！”老武摇了摇头，说道：“作为布置守夜的负责人，你以为钱山这小子是随便布置的？”
顾青玉眉头一皱，还是没有听明白。
“这些天你不在衙门，可能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老武说道：“其实头儿之前就说过，这妖兽乃是一头狼妖，很有可能藏在平安县南边的树林里，而钱山这小子，把别人都调到别处，唯独把自己调到这个村子……”
“所以你看，昨天晚上这里就来了那只妖兽，就连钱山也……”
顾青玉忽然开口问道：“那今晚谁来守这边？”
老武摇摇头：“钱山刚死，我们得回去问问头儿……”
“不用问了，我来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