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5章 现场

藤杨林场位于方城县正北方向，与方平县的935农场毗邻，再向北，是辽阔的边境线。

想要抵达藤杨林场，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且不能走高速，就是走国道，进了方城县以后，也需要周转好几条乡道，十分偏僻。

这一路上，六台警车前后相隔十几米，车速很快。

江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拉开车窗，一边抽烟，一边放大图片，仔细瞧着苏局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圆形的，上面图案很诡异，江涛横竖翻转着看，却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图案。

瞧着形状，应该是一个胸卡，后面兴许有卡针，但是必须见到实物以后才能确定。

出发前，江涛便已经给小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在最短时间整理出一大队林涛目前负责的案子，包括细节，详情，以及案件进展情况，整理成卷宗，尽快已邮件方式，发到自己手机里。

随着风吹进来，烟飘到了一旁开车的王刚跟前，王刚嫌弃的扇了扇烟：“我说江队，你一个人抽烟，也不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小子又不是不抽烟，还他妈嫌弃我了？”江涛笑骂。

“是呀，你知道我抽烟，就不能给我也点一根，要抽一起嘛。”王刚嬉皮笑脸说。

曾洋从兜里掏出烟，作势要给王刚点烟，却被一旁的齐庆一把把烟盒抢了过去：“虎呀，江队一个人抽烟就够呛了，你还敢给王刚点烟，不怕被熏死。”

“我只是怕他犯困，给点根烟，让他精神精神。”曾洋打趣。

齐庆微微皱眉：“有道理。”

“有个屁，我抽完的烟都飘过去了，我还没找他要烟钱呢，还给他点什么烟，开车就要专心致志好好开，不能三心二意，稀里糊涂的。”江涛一通训斥，从齐庆手里把曾洋那盒烟要了过来。

江涛瞧一眼，荷花，这烟还挺贵。

“你小子抽烟？”

曾洋摇摇头：“以前抽过几次，主要耍烟，不吸进肺里。”

“你年龄太小了，警校刚毕业就工作，尽量不要学人家抽烟。”江涛把烟扔在操控台上：“烟没收了。”

“呃……”曾洋无语。

齐庆噗的笑了：“你一个不抽烟的选手，没事配这么好的烟干嘛，不会是在派出所的时候，收人家的礼物吧？”

“哪有，这不是换地方了嘛，怕领导抽烟的时候没烟，我娘特意嘱咐我，让我会来点事，没想到，这盒烟还真用上了。”曾洋吐了吐舌头，看一眼江涛。

曾洋又强调一句：“不过我这是拿出来给大家伙抽的，可不是送礼。”

“小子，油嘴滑舌！”江涛拿出一支荷花点上，塞进王刚的嘴里：“抽吧，人家曾洋给配的烟。”

车子进入乡道以后，路况就是一段好，一段坏。

车子摇摇晃晃，几个人除王刚以外，都在憨憨打盹。

突然，一个电话进来，把江涛惊了一跳，差点没把电话直接从窗户丢出去。

再看外面，已经开始掉雨点了。

江涛心情也随着天气变得压抑起来，出勘现场，最忌讳就是阴雨天气，很多痕迹都可能随着一场大雨而清洗一空。

江涛看一眼来电显，是老张打来的。

接听电话：“我们在去的路上，怎么了？”

“还不是催催你们快点，我们这已经掉雨点了。”老张在电话那头大嚷着说。

“我能听见，已经在路上了。”江涛回道。

“来就好，我们的车在路口接你们，直接引你们到最近的地点下车，抓紧呀！”老张说完，又在电话另一头呸一声，咒骂道：“这山路实在难走，我都下来好几趟了，我这个岁数，上一趟山不容易，你们行行好，抓紧时间。”

“好嘞”江涛听出老张那头的不高兴，赶紧应一声，挂了电话。

再看看窗外，车子还在乡道上。

“还有多久能到？”江涛瞥一眼王刚。

王刚瘪了瘪嘴：“应该快了。”

江涛又裹着外套，倚着靠背，小息一会。

不久，有人从车窗外拍打他的肩膀。

江涛被叫醒，迷迷糊糊睁眼去看，四周停满了警车。

警灯闪烁，把已经昏暗的天色照的五彩缤纷，红蓝闪烁间，一些穿着黑色雨衣的警员陆续换上靴子，向山上走去。

“到了？”江涛下意识的问一句，再去看拍自己的人，是老张。

见到老张，那肯定是到地方了。

江涛推开门下车。

曾洋早已换好雨衣和靴子，拿了一套递给江涛：“江队，换装备。”

江涛点头，吩咐齐庆带着曾洋先上去。

王磊这时候也把三大队的警员陆续安排了任务，人员稀稀拉拉，分成好几拨，陆续上山。

江涛向着山顶望去，这条山道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顶。

江涛又看了眼老张：“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老张卖了个关子。

江涛套好靴子，把雨衣穿上，从车里抓出一个手电以后，却被老张这番话搞得一愣，他瞧了瞧老张：“你这话什么意思，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毫无线索，毫无痕迹。”老张苦笑。

“开玩笑，只要有人作案，就一定会有痕迹。”

“那要不是人作案呢，或者，作案的是鬼呢？”老张再次撇嘴。

“我真不敢相信，这句话会是从你一个老党员嘴里说出来的，无知，幼稚，你这叫什么，宣传封建思想，早几年，就该把你抓去戴高帽，游街！”江涛打趣着批斗一番。

老张也不和他一般见识，指了指山上：“走吧，时候不早了，这一下雨，山上阴了不少，今天黑天也会很早，要是到了晚上，更不好查案。”

走上半山腰的时候，远远地，可以看见瞭望塔。

这个瞭望塔建的很高，四周是用石砖堆砌而成。

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有窗户。

江涛和老张在半山腰歇口气，喘息着，江涛点根烟：“赵法医和我们一起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他？”

“赵法医看你睡着了，先一步上去了，毕竟这附近没有殡仪馆，尸检搞不好可能要在现场进行了。”老张指了指山顶上。

老张又摆出一脸神秘表情：“还有啊，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案发现场，挺玄乎的。”

“切，老张，咱俩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些话，糊弄糊弄小朋友，那些新进警队的娃娃们还行，我一个老刑警，要是能被你唬住，我这个支队长还是不要干算了。”江涛一副不信的模样。

休息几分钟，继续赶路。

终于，瞭望塔就在眼前。

瞭望塔门前，用木板做成的台阶前，站了好多警察。

因为是在深山里，所以不需要拉警戒线，也不用避讳会有人随意进出现场，更不会有人来围观。

江涛瞥了眼站在外面的很多警员，其中还有些人扶着墙在呕吐，真是丢脸。

尤其是曾洋，早已蹲在远处一个树干前，哇哇的吐着。

王刚早已不见了踪影，或许是在瞭望塔里吧。

而在外面一个个神色紧张的警员，多数都是市局刑侦支队的。

感觉有些丢脸，江涛呵斥一声：“都在外面杵着干什么，一个个的，不用办案了？”

老张已经推着江涛向瞭望塔走去：“快，你先请。”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里面不是还有人嘛，人多了壮胆，用不用像你们这样，一个个像个娘们似的。”江涛骂骂咧咧，向台阶上走去。

这叫什么，官生脾气张，从坐上支队长这把椅子以后，江涛的脾气是大了不少。

人也不像以前当副支队长时候那样好说话了。

而且威信比以前更高了，江涛一通臭骂，很多人脸都挂不住了，开始准备着跟江涛一起进去。

先前，很多人也是听了方成县民警的话，知道里面挺恐怖的，便没急着进去。

此刻跟在后面，一个个多少也觉得心里没底。

但是他们又不清楚，再恐怖的案发现场，能有多恐怖？

总不会比当初在方城县的火葬场里发现一个闹鬼的监控录像恐怖吧？

江涛已经走进瞭望塔，只见赵法医站在尸体旁边，背靠着桌子，静静站着。

几个痕检和技侦的警员在角落里寻找线索，这是渐进尾声的节奏。

江涛先和大家伙打声招呼，然后分派任务，让王磊他们在四周转转，尤其是瞭望塔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痕迹。

这深山老林，能够留下痕迹的地方并不多，也没有监控视频可以调看，所以，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王磊应一声，开始安排工作。

见江涛进来，那些跟进去的警员进了瞭望塔以后也没觉得有多恐怖，刚刚那种阴霾的气氛骤然消失。

江涛一眼便瞧见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胸卡。

还真是个胸卡。

只是办案民警没有把胸卡装起来，痕检的人也没有去碰，只是在胸卡旁边，放了一个标记卡。

江涛走过去，仔细打量一番，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后面有卡针。

江涛咂咂嘴：“这东西，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还是死者本人的？”

没人回答他。

江涛扭头，赵法医还在盯着尸体看。

而走过来的王磊，刘辉也在盯着尸体看。

开始江涛没觉察出什么，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仔细观察许久，才发现，包括赵法医，还有王磊和刘辉，脸色都煞白，眼神空洞，并不像是认真观察，反倒像有些愣神或者惊愕。

江涛转身去看，尸体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当他看清尸体的样貌时，不禁惊呼：“卧槽！”

“这张脸……”

“是在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