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功尽弃
此女子一身皇后独有的正红华服，头戴凤冠，端庄典雅，仪态大方，确有母仪天下之姿。
瞧着她二八芳华，眉眼处与韩巍有几分相似，但却没有韩巍那般奸诈，反而多了温婉可人。
听其语气，皇后约摸与韩巍并不是一路人。
皇后被他打量时，她也在观察林遥。
“你便是林遥？”
她开口问道，声态平稳，让林遥听不出喜怒。
林遥依言点头，“正是微臣。”
“听说你最近帮陛下办了一件极为喜人的差事？”
“承蒙陛下厚爱，微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绵薄？”皇后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出声，又以扇掩面。
林遥眉头微皱，她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缘何发笑？”
皇后恢复如常，倒是眼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趣事罢了，原来林大人不仅胆大还很谦虚。”
林遥明了，怪不得孙淳会躲着皇后，他也是被皇后的样子迷惑了，上柱国的女儿，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
一时间，林遥看皇后的眼神都不对了。
待明白过来后，他毫不客气地应下，全然当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娘娘谬赞。”
皇后:“本宫听侍卫道陛下在此处宴请林大人，林大人既然在此，那陛下呢？”
林遥下意识瞥了一眼皇上藏身处，“陛下刚才确还在此，只是突然有急事，便没管微臣，先行离开了。”
皇后自是不信他的说法，“本宫有急事要找陛下，还望林大人如实告知！”
“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微臣，陛下去哪里，微臣可不知晓。”
皇后冷哼一声，扬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陛下，若是让本宫等急了，会发生什么事，本宫可没办法保证。”
说着她便坐在了孙淳之前的位置上，神情一如刚来时温婉。
但林遥现在明白了，这副假象之下，必然存在着波涛汹涌。
他刚想着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他身后的假山处传来脚步声。
是孙淳。
只见他不知拿着从哪里揪来的花，满脸讨好递给皇后，“爱妃怎么来了？”
林遥被这操作震惊了，皇后刚才只是威胁了一下，根本没任何狠话，结果孙淳就出来了？
皇后面无表情地接过花，随手就丢在了地上，再没看第二眼，“近日朝堂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倒是有闲心侍弄花草？都不打算给本宫和国丈一个解释吗？”
“这…”孙淳满脸无措，求救的眼神望向林遥。
林遥紧咬后槽牙，颇为无奈，“娘娘此言…”
“本宫在同陛下说话，林大人想要谋逆？”
“微臣不敢。”
孙淳见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立在一侧，头缩的跟鹌鹑一样，“朕无意如此对国丈，实在是误伤…对，误伤！”
“父亲大人忠君爱国，一心为我大楚，如今大楚安定，本宫敢说，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国丈的，陛下听信佞臣之言，此番行事，可是寒了父亲大人的心。”
她语气温和，却步步紧逼，孙淳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怯怯应是。
林遥心里极为震惊，皇后说的佞臣莫不是他吧！
现在大楚百姓民不聊生，可是也有国丈的一半功劳。
这皇后脸皮也真厚，说这话都丝毫不虚。
可孙淳的反应才更让他震惊。
“这事是朕的错，是朕思虑不周，爱妃说如何才好？”
“陛下理当亲自登门拜访，向父亲大人道歉。”
“陛下不可！”林遥连忙阻止，若是孙淳照做，那他之前就白忙活了。
可孙淳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答应了皇后，没有半点犹豫。
皇后是满意了，林遥却差点被气得吐血，哪知这还不算完。
“陛下身边若是缺人手，大可以与父亲大人说，我宗族里好男儿多的是，可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自己身旁带，若是错养了狼，那可就不好了。
本宫听说林大人的风评似乎也不太好，陛下还是要与林大人保持些距离为好，以免染了陋习，伤了龙体。”
林遥人都傻了，这皇后的嘴还真毒啊。
最让林遥感到无语的是，皇上居然能怂到这个地步，一个女人三两句话，甚至没有威逼利诱，就自己怂了。
林遥默默叹了口气，大为失望，也十分无奈。
皇后直到走的没影了，孙淳才敢站直身体，望向林遥的表情有些尴尬。
“林爱卿不必多想，皇后就是……担忧朕罢了。”
林遥觉得此时自己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只会让皇上更加难堪。
“那，陛下，卑职先行告退了。”
“林爱卿慢走。”
皇后这么一搅和，林遥此时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思路全乱了。
皇上居然答应了皇后，要亲自登门拜访上柱国，还要道歉！
林遥垂头丧气，拼命想对策。
最终，林遥决定，让皇上贬谪自己。
当晚，林遥面见皇上。
“陛下万万不可亲自登门给上柱国道歉，这是严重违反君臣之礼的。
若陛下真如此，岂不为天下人耻笑？满朝文武又会像从前一样无视陛下，天下百姓也不会心向陛下了。”
孙淳紧闭双眼，似有泪珠闪烁。
“朕该如何是好……”
“陛下，此事皆因我而起，百官所忌惮者，亦是卑职一人而已，不可连累陛下。
请陛下，公开罢免卑职从四品监察御史一职，还让卑职回去做个小县令吧。”
孙淳睁开双眼，抬起头看着林遥，眼神里尽是不舍。
“林爱卿真要抛下朕不管吗？”
“陛下，如今形势已然如此，不得不如此行事啊。
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为皇上保住之前树立的威望。
而且卑职与陛下，都可免遭毒手。”
孙淳叹了口气，心中绝望。
“陛下不必担心，卑职将铜杆二翁还有龙风、虎云他们留在陛下身边，定能保全陛下于危难之间。”
孙淳起身，站在门外望着皇城，沉默了良久。
林遥上前，跪在孙淳身后，顿首。
“请陛下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