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狗）
乌云遮住了月亮，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院子里的灯笼是唯一的光亮，南天提着灯笼，瞧见眼前的人后停下脚步：“辰啸。”
段辰啸转过头来，恭敬行礼：“师傅，这么晚了您怎会在此？”
南天盯着他，视线缓慢往下，落在了他的右手上：“拿出来吧。”
“师傅这是？”
“玉珠那种邪物，你不该碰。”语气淡淡的，不像责备，倒更像遗憾，“穷奇，你控制我徒儿究竟想作何？”
话语刚落，段辰啸的面色便变了，不再似方才那般恭敬，而是咧开嘴笑：“老家伙，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
“事情已过去这么久，难道你还没放弃？”
“放弃个屁。”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属于段辰啸的戾气，“我会找回她。”
“她已经死了。”
穷奇猛地提了声音：“她没有死！”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冷嗤一声，“是你们逼走她，我会将她找回来。”
“当年她便说过，对你只有兽宠之谊。”
“老家伙。”他面上带笑，可是那笑却没有丝毫情绪，“别和我提狗屁的两情相悦。”
“想和我说教.”
“只有她才有资格。”
南天：“既然如此，便休怪我无情。”
这话让穷奇觉得好笑，冷冷瞥着他：“就凭你？”
“如果加上这把剑呢？”南天扔掉灯笼，缓缓从腰间取出长剑。
见到剑的瞬间，穷奇面上的表情变了：“噬天剑。”
剑的亮光几乎照亮了整座院子。
林芷茵远远的便看见了那道极大的光。
其实她原是不愿出来的，怕真的如猫石所写，是她杀了南天，但是今日偏偏是哮天犬的命中劫难，若这一劫躲不过，他多半是必死无疑的。
还好此时她是猫的形态，与记忆中有出路。
那光亮还在放大，伴随着一声砰，所有亮光顷刻间化成了细小的点，像是萤火虫一般飘在四周。
猫石越来越不安稳，她知道必定是出事了，于是连忙跑过去，只听见那边的声音。
“穷奇……你竟用精魂培养玉珠。”南天紧闭双眼，似是在挣扎，“你以为炼制这种邪物就能唤醒她吗？”
“我说能便能。”他轻嗤，“瞧瞧你，现在连剑都握不好了，你当真以为这狗屁东西伤的了我？”
不是伤不了他。
而是伤不了作为凡人的段辰啸。
南天颤抖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噢，忘记告诉你。”他的嘴角弯了弯，“你说说若是百遥门掌人失了心智，杀害门中弟子会如何？”
“你！”
穷奇大笑出声：“第一个，便是这段辰啸吧。”
“南掌门！”林芷茵冲过来，再傻也看出端倪，眼前这人显然不是段辰啸，“你没事吧？”
南天没有睁眼，但从声音里听出了是林芷茵，于是将剑扔给她：“剑气，能将穷奇逼走。”
林芷茵接过剑，想举起来，结果差点摔倒。
这剑……喵喵的沉啊！
“兽猫？”穷奇眯起眼，“你倒是本事啊，精魂取不来，命也不想要了？”
反正她活得太久也没意思。
林芷茵用猫爪子握剑，脚爪子踩地，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举起剑：“去死吧你！”
穷奇本也要离开，可是这只蠢猫竟敢跑来送死，他便不准备留她活口。
他抬手，正想施法，手中的玉珠却亮了起来。
他的动作猛然滞住。
为何……
玉珠应该只对她有反应。
随着周遭的光亮放大，那只兽猫也慢慢变成了人的形态。
所有亮光在一瞬间成了背景。
当看清她的样貌后，穷奇彻底震住了。
这……怎么可能！
因为他停顿的那几秒，噬天剑已发出巨大剑气，他抬手挡住，奋力看过去。
亮光后，举剑少女的面容在一瞬间与她重叠起来。
穷奇的脑中空白一片，几乎是下意识走上前：“你……”
砰——
段辰啸的身体重重倒了下去。
显然穷奇已经从他体内离开，林芷茵松了口气：“南掌门，为何我什么也没做，这把剑却能听我使唤？而且竟然还变成了人——”转头看去才发现南天面色铁青，身子颤抖，似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你你怎么了？”
“我中计了。”他的冷汗直落，闭紧双目，“杀了我。”
哈？
林芷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快杀了我！”只要时间一到，他便会杀性大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若是不杀我，死的就是你。”
“不不不，可能还有办法，你别急，我去找楚祺渊。”
“来不及了。”他的眸子猛地张开，然而这一刻，里头只剩下无尽的黑。
林芷茵正扶着他，见到这一下立马意识到不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南天唤出雷鸣。
黑夜里即刻打下一道闪电。
砰——
那声音震耳欲聋！
“南掌门！”
看来一切真的避无可避，最后还是她杀了南天。
南天的眼里再无亮光，手中符纸化作火剑，飞身而来。
林芷茵连忙避开，那火打在地上轰一声，将身旁的花草都烧成灰烬。
因为这一下，南天注意到了躺在那的段辰啸。
不是吧！
林芷茵呐喊：“别冲动！那是你的徒弟！”
可现在的南天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剑毫不犹豫朝段辰啸砍去。
命中一劫，就是这一刻！
林芷茵什么也思考不来，只能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刺在了南天的胸口，阻止他的动作。
他停下来，浑浊的眸子望着她，而后逐渐清明。
“对，对不起……”她颤抖着手。
可是南天却弯起嘴角：“照顾好，祺儿。”
林芷茵怔怔的。
剑还刺在他的胸口上，当他闭上眼的同时，后头传来撕天的喊声。
“师傅！”
她的心一跳，连忙回头，便瞧见众多百遥门弟子站在不远处，眼眸通红的望着她。
而人群的最前头，则是楚祺渊。
他的瞳孔先是震怒，而后是迷茫，像被抽光力气的人偶，茫然的望着她。
“孽畜！”韩北尧红着眼一掌打在她身上。
林芷茵被打出去，噬天剑同时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