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钦差

其实，对于齐太后来说，刺杀皇上只能算是下策。

毕竟，就算查不到那些杀手跟齐太后之间的关系，但普天之下所有人还是会怀疑这是齐太后派人做的。

再加上李彧的身边还有赵公公这样的高手，以及那么多大内侍卫。

齐太后也担心燕王的人到底能不能得手。

因此，齐太后也不愿意直接派人行刺。

而秦傅海正是齐太后跟单文柏他们布局中最为重要的一人。

在宫里，谁也不知道这秦傅海是齐太后的人。

当年，秦傅海刚进宫后，就被安排到寿康宫附近巡查。

然而，齐太后却不知为何屡次针对秦傅海，导致这秦傅海多次被责罚。

赵公公得知此事后，私下找过秦傅海。

秦傅海告诉赵公公，说是当年有个河南人曾经得罪过齐桂，所以他们不喜欢河南籍的百姓。

而秦傅海正是来自河南，所以齐太后才会针对自己。

那个时候先皇刚刚过世，因此赵公公认为这齐太后是因为先皇没来得及降旨，废了李彧的储君之位，另立李承为储君，所以一直心怀不满，这才将气都撒在了秦傅海的身上。

另外，赵公公也专门去查过了，在寿康宫附近的大内侍卫的确没有一个是来自河南的。

所以，为了保住秦傅海，赵公公便将他从寿康宫调走了。

因为这件事，当时齐太后还发了很大的脾气，认为赵公公管的太宽了。

只是赵公公根本没有想到，这其实是齐太后他们一起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将秦傅海得到赵公公他们的信任。

不过，赵公公虽然“救”下了秦傅海，但还是十分谨慎，并没有立刻安排他保护李彧。

因此，在之后的数年时间里，秦傅海并没有得到对李彧下手的机会。

一直到李彧想要去江南游玩，为了挑选保护李彧的大内侍卫，赵公公想到了秦傅海。

齐太后在得知此事后十分兴奋，便安排秦傅海对李彧下手。

而他们商议的结果便是用毒。

至于用什么毒，其实十分讲究。

倘若使用的是类似砒霜之类的毒药，其实这跟直接安排杀手的结果差不多，最终还是会有人怀疑是齐太后派人动的手，这对于李承的名声有损。

于是他们最终决定使用枯骨毒。

这种毒药虽然不会立刻让李彧毙命，但会影响李彧的神志。

等他回到了京城，看上去恐怕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

到时候齐太后他们便能散布谣言，说李彧是在江南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如此一来，他们不但能借这个机会打压赵公公，而且，李彧变成了那样，自然也不宜继续占着皇位。

这样的话，想来怀疑齐太后他们的人不会太多。

只是齐太后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秦傅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下毒的机会，却正好遇到了陈安晏。

陈安晏不但替李彧解了毒，还帮助赵公公将齐太后他们安插的秦傅海找了出来。

失去了秦傅海，齐太后最终也只能妥协，同意燕王直接对李彧下手。

然而他们还是失算了。

他们没想到秦王的人也在苏州。

既然燕王知道救下李彧的是秦王的人，齐太后自然也知道。

原本按照齐太后的意思，赵公公跟那些大内侍卫都已经死了，这便是下手最好的时机。

因此，她自然是希望燕王继续派人出手，毕竟，区区一个苏州府，应该拦不住燕王手下的那些高手。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彧竟然顺利见到了两江总督蔡诚章。

如此一来，他们便失去了动手的机会。

对此，燕王给出的解释是，他们的人在面对那些突然出现的高手损失惨重。

暂时失去了继续出手的能力。

等他再次派人来到江苏的时候，李彧已经见到了蔡诚章。

尽管将信将疑，但齐太后也别无他法。

如今看来，齐太后认为那燕王恐怕已经在暗中跟秦王合作了。

她得到消息，在行刺李彧之事发生后不久，秦王便派人去了一趟山西。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齐太后怀疑，燕王跟自己合作是假，跟秦王合作是真。

眼下离李彧掌权只有三个月左右了，为了支持李彧，燕王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人下手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听了齐太后的分析，单文柏也有些吃惊。

这个消息对他们十分不利。

而不论是为私还是为公，单文柏都认为应该先确认此事。

否则的话，到时候他们应付起来必然会十分吃力。

可是，就连齐太后派去山西的大内侍卫他们都敢下手，他们实在没有太好的人选。

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随着杨雄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他们之前派出两人已经很不容易。

毕竟，大内侍卫最主要的职责还是保护皇宫的安全。

而宫里这些大内侍卫的调动，除了皇上之外，便只有侍卫处负责，就算是齐太后也无权指挥。

在商议了一番之后，他们决定派出朝廷的官员前去山西。

在他们看来，不论那些官员都是谁的人，想来燕王应该不敢在明面上对他们的人下手。

而且，以钦差的身份前去，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安排大内侍卫以及官兵护送，在其中按照他们的人手并非难事。

于是，单文柏当天便上奏朝廷，说是山西关于税银的账目有问题，请朝廷安排官员前去山西查账。

他提议的派都察院、户部以及刑部的官员前去山西查账。

其中，刑部的官员是齐太后他们的人，户部的官员是秦王的人，而都察院的官员则是燕王的人。

在齐太后他们看来，到时候只要燕王针对刑部的人，那就能说明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对于这样的奏本，不论是都察院还是户部都十分意外。

都察院就不必说了，史苏平是燕王的人，而燕王又一直都是在齐太后合作，所以他们跟齐太后一直都相安无事。

至于山西的账目到底有没有问题，史苏平很清楚。

燕王经营山西多年，自然有很大一部分银子进入了燕王府。

一开始燕王府做的还十分隐蔽，但后来因为有齐太后他们的掩护，所以李丰年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若是换成其他衙门的人去查，史苏平有信心能让他们无功而返。

但刑部是齐太后的人，经过单文柏的指点后，自然能发现账目上的破绽。

他不明白的是，齐太后他们为何突然要对燕王下手。

作为燕王的心腹，史苏平也知道燕王的一部分计划。

他也知道，不论是跟齐太后合作，还是跟秦王合作，都不过是燕王的缓兵之计。

燕王的计划是等齐太后跟李彧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可是，他也担心齐太后已经知道了燕王的计划，所以选择先对燕王出手。

史苏平有些气愤，认为齐太后他们不讲武德。

因此，对于单文柏的这个提议，史苏平表示并未发现山西税银账目的问题。

然而，单文柏是有备而来，立刻拿出了一些证据。

对于这些证据，楼怀民也有些吃惊。

联想到之前陈安晏让他给秦王传去的消息，他倒是不介意去山西查账。

至于刑部，崔时敏当然是以单文柏马首是瞻。

如此一来，单文柏提到的三个衙门，倒是有两个衙门同意了。

在这之前李彧也通过陈安晏得知了燕王有谋逆之心。

因此，这倒是一个去探燕王虚实的好机会。

若是陈安晏在这里，他必然能看穿单文柏的目的。

可惜的是，陈安晏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刺探几个王府的动向。

而且，以他的官职品级，未得宣召，无法参与早朝。

没有陈安晏的提点，李彧也不顾史苏平的反对，同意了单文柏的请求。

接下来便是具体官员的人选了。

要查一省的账目，至少得是巡抚一级的官员。

在大梁，巡抚乃是正二品的大员。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都察院应该派出左副都御史，户部和刑部则是分别派出两部的侍郎。

户部和刑部倒的确是这么安排的，但都察院却有些不太一样，史苏平并没有派左副都御史，而是提出要派陈安晏前去山西。

对此，李彧立刻表示了反对。

既然知道燕王心怀鬼胎，他当然不会同意让陈安晏去冒险。

而反对的不光有李彧，还有单文柏。

在单文柏看来，若是燕王联合秦王支持李彧，那都察院派陈安晏前去山西倒是在情理之中。

史苏平极有可能是让陈安晏前去替燕王解决山西账目的问题。

以陈安晏的手段，刑部侍郎极有可能会吃大亏。

而且，让陈安晏前去山西，恰好给了他跟燕王商议对策的机会。

这倒是李彧和单文柏难得持相同意见的时候。

可尽管两人先后反对，但史苏平却坚持这样的安排。

按照他的说法，陈安晏为人公正，从未有过舞弊之举，派他前去自然是最合适了。

他甚至还放下话来，说若是陈安晏这次前去山西，一旦立功，他愿意上奏朝廷请求提拔陈安晏为左佥都御史。

这可是正四品的官职，在都察院的地位，也仅次于左右都御史和左右副都御史。

如此一来，单文柏自然更加反对。

而且，这也更加让他怀疑李彧跟燕王的关系。

跟单文柏相比，李彧自然是十分心动。

对于李彧来说，每日除了处理朝政，便是想着如何升陈安晏的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