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章身陷囹圄
郝风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冷笑道:“你这小鬼儿想得倒挺美,我是副国务卿,朝廷重臣,汤姆先生会答应你这无理要求?不要痴心妄想了,赶紧放开我!”
李正坤道:“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再看。”
特工现场负责的鬼不敢怠慢,赶紧到一边去打电话向中情局局长报告,局长又赶紧向总统汤姆报告,汤姆竟然答应了。
当特工负责鬼来告诉汤姆的决定时,郝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俗话说过河拆桥,这他妈还没过完河哩,就毫不犹豫地拆桥了?
李正坤哈哈大笑:“这下你知道在白鬼心目中的位置了吧?”
郝风脸白如纸,情绪顿时一落千丈,喃喃道:“汤姆先生,如此糟蹋我的耿耿忠心,实令臣属心寒!”
特工负责鬼请李正坤去牢房,李正坤没挪步,要求那鬼再给汤姆打电话,必须立即释放欧妮,否则还是要跑。特工有些生气,不想打电话,李正坤拔出插在郝风胸口的短剑收了,用力一跺脚,喝道:“不放欧妮,老子现在就走!”
特工负责鬼脸都绿了,一副倒霉样,只得又到一边去给局长打电话,局长指示假意答应,骗过李正坤后,再将欧妮秘密关押。如果放她出去,零号监狱有暴露的危险,局长可没这么傻。
一架直升机缓缓降在坝子里,欧妮被重新蒙上头套,带上直升机。临上机前,欧妮扭动身体,隔着头套大喊:“正坤——”意甚不舍。
“欧妮,从今往后忘了我!”李正坤亦大喊,回答他的是直升机巨大的引擎声和隐隐夹杂其间的欧妮哭声。
直升机升起来,象鸟儿一样飞出了监狱高墙。
李正坤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潮湿,来一趟美洲,差事办砸不说,还弄丢兄弟禇雄儿,失去手下二百个鬼弟兄,更要命的是又大伤了一回心!
他曲臂握拳,狠狠捶了捶胸口,感到彻骨的疼痛,陡然抬腿猛揣郝风,骂道:“该死的老鬼,都是你惹的祸!”
因流血太多,郝风的脸更白,力气也变得短小,躲不开李正坤的无影脚,只得生生受着,喘息着道:“你的遭遇是你自找,怎能全怪我?冤啊!”
“就是让你觉得冤,尝尝这滋味!”
李正坤让特工带去牢房,特工便带着他们走过坝子,进入一道坚固钢门,通过长长的甬道,乘电梯下到约几十层楼高的地底下,估计已来到海底深处,停在一间厚重铁门前。
已有四个看守等着,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待李正坤和郝风进去后,又拉过铁门,哐当一声上了锁。铁门上有一扇竖着两根粗大铁栅的方形小窗,特工和看守轮流在小窗前往里看了看,似乎在确认关押鬼犯,然后相继离去。
郝风哭丧着脸道:“小鬼儿,求你救救我,再不止血,等血流尽,我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正坤道:“这屋里就一架床,你站起来做什么,跟我争床啊。呵呵呵。”
郝风骂道:“该死的小鬼儿,你心肠怎么比白鬼还毒呢,无论怎么说,你我都是黄鬼,我又是你舅舅府上老鬼,你却一点交情和旧情都不讲,枉为东方之鬼!”
“你还记得自己是黄鬼?”李正坤觉得有点好笑。
“还用记得,我原本就是黄鬼!只不过在白鬼的世界里,只能顺从白鬼,现今落在你这个黄鬼手里,当然又恢复为黄鬼啦。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了,无适也,无莫也,义与之比’,你明白吗?”
“不明白。”
郝风叹道:“这是孔圣人的话,意思是大丈夫行事,必须机警权变,才能永不吃亏。无知小鬼儿,你连《论语》都没读过,怎能与你纵论天下。”
李正坤脸上一阵发烧,觉得比他矮了一大半截,但转念一想,老子又不是古代鬼,读什么《论语》哦,现在阳间也不学不考那东西,可见没什么大用处,就算花功夫去读了,顶多不过在人前鬼前卖弄自己读过古书而已,何费那劲?如此一想,心中立时平静,呵呵一笑:“孔圣人说没说过怎样止血?”
“孔子又不是大夫,说他妈什么止血!”郝风用尽最后的力气吼起来。
任由他吼闹叫骂,李正坤充耳未闻,索性倒在床上蒙头而睡。郝风绝望了,终至淌尽最后一滴血。他感到自己的躯壳越来越弱,再也支撑不住,象一具纸糊玩偶般嗒然而倒,顺着墙根横在了地板上。
十天之后,李正坤睡醒,见郝风僵卧地上,双目紧闭,面色如雪,似乎已倒地多日,不觉笑道:“副国务卿大人,何以狼狈如斯!”
郝风眼眶微微动了动,好象打算说话,只因躯壳缺血,毫无力气,眼睛睁不了,更说不出话来。李正坤下床,将郝风搬起来塞到床底下,直身拍了拍手:“老鬼,在钟馗舅舅府上时,你就住在墨黑的山洞里,现在躺在我的床底下,也不算辱没了你,你就呆在床下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看对不对得起圣人所言。”
过了几天,李正坤觉得越来越无聊,侧耳细听,除开自己的呼吸,屋里屋外什么声响也没有。人坐牢还有牢卒来送饭,犯人还要放风,鬼却可以不吃不喝,也无需排便溲溺,如果没什么事,也许上千年都他妈没个鬼影上门。照此情形下去,恐怕不是被关死,而是被寂寞孤闷死!
李正坤心头一阵焦躁,化着黑风从门上的小方窗穿到外面。外面是一个宽敞密闭的圆形大厅,高高的穹顶上悬着一盏电灯,明亮的光芒将空荡荡的大厅照得如同白昼;顶上还装有四颗摄像头,监视着大厅,其中一颗探头正对着关押李正坤的房门。
李正坤在大厅里绕了几圈,倒是发现一扇门,可那门如潜艇仓门般密封着,无隙可钻,用力撞了撞,犹如蚍蜉撼树,毫不能动。李正坤万般无奈,只得回到牢房,现身垂头丧气坐在床上,苦思脱身之法,但一无所获。
李正坤自然不甘心,隔一段时间便又去外面大厅,四处乱窜乱撞一气,还是找不到突破口。如此上百回,心便彻底死了,再也不想出去乱碰乱撞,只安静地呆在屋里。
这间牢房位于小岛地底下数百米处,是按郝风建议专门为关押李正坤量身建造,没有任何通风透光之处,因为只要有空隙,哪怕只有头发丝般大小,李正坤变的黑风都能穿透出去。
牢房深处地底,没有窗户,只亮着盏灯,不知昼夜交替;且自打关进来,就再没有鬼进来过,起初李正坤还能感觉到时间漫长,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脑子里就一片混沌,再无时长时短之概念,只觉一切仿佛停止,荒诞而无聊。他感觉自己已成为阴阳两界的弃儿,被永远丢在这大洋深处,就象钟表上停止走动的指针,只能无力地呆在数目字上,悲哀而永恒。
李正坤想不出逃脱之法,起初烦闷难言、躁动不已,在屋里屋外四处乱窜,拿着青吉短剑乱扎乱划,毫无作用,也引不起任何反应,反将自己折腾得没有了心气儿,又长时间未得进食,饿得头昏眼花,手足乏力,索性倒头大睡。睡了醒,醒了睡。醒了也不想动弹,只是睁开眼,想睡时又闭上眼。全身只有眼皮开闭,其实也就跟死了差不多。
不知过了多久,李正坤忽听到床下传来微弱的一声“咦”,模模糊糊的脑子就象生了锈,使劲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床底下还躺着一个鬼。因时间足够长,郝风的心脏已逐渐愈合,开始生血,只是这个过程异常缓慢,目前只生出一丁点,但已足以使他发出一声微弱声音。
李正坤下床,从床下拖出郝风,郝风眼已半睁,迷瞪地看着他。李正坤从怀里掏出白粉,撒在郝风胸口创伤上面,不一刻,郝风便呼地翻身站起,出手闪电般扇了李正坤一耳光。
一股甘甜从李正坤心头升起,弥漫全身,舒服之极。他毫不犹豫伸手扇了郝风一耳光,郝风又一巴掌扇过来,两鬼你来我往,互扇了不下千记耳光,将相互的腮帮子都抽肿了。停下手,两鬼互拥着哈哈大笑,直呼痛快。
郝风道:“小鬼儿,你怎么想通啦?”
“太闷!”
“当初设计这座牢房时,生怕它不坚固,如今却嫌它太他妈坚固。”
久违的怒气升上李正坤心头,一把媷住他:“原来是你这老鬼捣的鬼!”
郝风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看这门上的划痕,你没少折腾吧,只是此门乃百炼精钢打造,跟装你来时的精钢大缸材质一样,除非用激光或电焊切割,你那把小小短剑休想撼动它半分。”
李正坤的怒气很快便消散,如今跟郝风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同仇敌忾,共商逃跑大计,便放开他的脖领子,抚平他被抓皱的衣襟:“老鬼,难道我们要永远呆在这地牢之中不成,你赶快想办法,怎样才能逃出去?”
郝风翻翻眼:“你以为我不想啊。躺在你床下这么长时间,我脑子里反复想的就是这个问题,可我能够想到的所有答案,我又都一一否定了,因为这间地牢就是一间异常坚固的堡垒,门是用特殊精钢打造,房体乃是用厚厚的混凝土浇筑……”
郝风突然止住话头,双眼放光,盯着李正坤:“说到混凝土,我倒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李正坤眼中放出更亮的光。
“你的短剑划不动特殊精钢,但划拉混凝土应该没问题吧,何不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