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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你还有救

转眼又是一月有余,离李正坤跟范应龙三个月的打赌之期越来越近。芹圃县的抖音同城、微信朋友圈等社交自媒体,随着对决日期的临近,也格外闹热起来,很多人都在翘首以盼,期望着这场格斗快点到来;有人因此也打起赌来。

李正坤在工地苦练了两个多月,胸肌、臂肌等都明显鼓起,与先前的孱弱身板相比,堪称天壤之别,算是勉强拥有了与范应龙对战的基本条件。为了确保胜算,李正坤想抓住这最后十来天时间,加紧锻练,必须确保一战定乾坤。

“大夫”郎中比李正坤还着急,两次精心设计的“意外”事故,都以失败告终,如今李正坤在芹圃县自媒体上的关注度越来越高,给制造下一次“意外”事故,增添了极大难度。

交通局长彭芝平也着急,李正坤要是赢得赌约,屌丝逆袭成功,将极大地刺激愚人们的神经,此事便会在舆论上进一步发酵,李正坤的名气将会更大,关注度也会更高。到了那时,如果李正坤乘机炒作被冒名顶替一事,将会引起社会极大关注,情形便会极度不妙。因此,彭芝平给郎中下了死令:绝不能让李正坤活着离开工地!

得到主子严令,郎中将自己关在指挥部办公室里一个整晚,身子匍匐在桌上,手里拿着作图工具不停地比比划划。指挥部技术人员还以为施工中遇到什么难题,指挥长在通宵想办法。

第二天早上,郎中走出办公室,双眼通红,面色略显疲惫,但精神亢奋,显然已经成竹在胸,十拿十稳。他召集指挥部管理骨干和相关技术人员,对五公里外的取石场爆破进行了重新安排。

会后叫来鲁交岸,命他立即将李正坤带去五公里外的取石场,交给炮手王师傅,跟着他从事爆破工作。鲁交岸急得又晃脑袋又摇手,说李正坤从没干过这活儿,弄不好有去无回。

郎中心头乐道:“傻X,老子要的就是他有去无回!”面上自然不能露出半点信息,沉脸道:“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放炮,都有第一次,你放心,我已给炮手王师傅打过电话,让他用心带李正坤,出不了事。”

鲁交岸对炮手王师傅倒是放心,因为信得过他的为人和手艺,可郎中摆明要害李正坤,送去取石场一定藏有毒计,也一定将王师傅蒙在鼓里,李正坤若真在取石场出事,说不定黑锅还得要王师傅来背。

鲁交岸手足发凉,心中发抖,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工地上,指挥长郎中便是“皇上”,他的话没有谁敢违抗;何况调整岗位、调度工人乃是郎中的法定职责。如果李正坤就此送掉性命,也是他命运不济,怨不得旁人。

鲁交岸回到工棚,叫住正准备跟工友一道去上工的李正坤,带着他往取石场走来。为了尽量拖延一点时间,也为了能单独跟他聊聊天,鲁交岸没有开车,选择步行前往。

鲁交岸掏出一沓钱,要塞给李正坤,李正坤问是什么钱,鲁交岸道:“正坤兄弟,这是你刚来时给我的钱。我给你安排床铺,你说谢我,给我了这些钱。我心头一直过意不去,这钱放在身上一分没敢动,如今你去取石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我思来想去还是将钱还给你,要不晚上睡不踏实。”

李正坤坚定地推回他握着钞票的手,目光灼灼盯着他,盯得鲁交岸背上直出毛毛汗。李正坤道:“你还算有着一念之善,这就有得救,不象某些人,白披着一张人皮,心思却比恶鬼还毒!看你年纪也五十多吧,各种各样的人应也见过不少,应该也看懂一个道理:凡害人者,最终得不到好下场!就算躲过初一,也难逃十五;即使躲过了生,也逃不过死!你说对不对?”

鲁交岸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在细碎乱石铺就的施工便道上,看着李正坤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觉得这不是一张人脸,而是透出诡异和冷寒,且能预知毒谋暗算、生死未来的陌生面孔。他颤抖着拉着李正坤的手:“正坤兄弟,我不过是个小小工头,靠别人赏碗饭吃,也是从工地上最苦最累岗位干起,流了近二十年血汗才走到今天。有时候手头不将究,扣点手下工人的钱,倒是有的,但摸着良心说,我从没有害过人。兄弟,你前两次历险,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人逼着我调整你的工位。这次送你去取石场,也是一样。你去后凡事可千万当心。要是发现什么危险,干脆就跑吧,在哪里还找不到活儿干呢!”

“你不要操心我,郎中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害死我,我自有神鬼护佑,岂能被他所害。你刚才说到跑,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为了以后少受罪,你倒是可以考虑离开郎中。”

鲁交岸直点头:“等干完这个工程,我就到别处去找活干,就算工资低点,也不再侍候郎中这样的老板了,以求个踏实安稳。”

一路聊着,来到取石场,找到炮手王师傅。王师傅早上就接到指挥长郎中电话,知道有个菜鸟要来。他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李正坤,问他以前干过填药点炮之类的事没有?李正坤摇头,王师傅便叫过一个民工,让李正坤先跟着他从打炮眼干起。

鲁交岸将王师傅拉过一边,低声嘱咐他,李正坤还是个学生娃,因为父母皆亡,不得已到工地来做个民工,干活舍得下力气,但没什么防范意识,取石场是个危机四伏的工场,请他多关照李正坤,平时看着点,以免出意外。

王师傅骂骂咧咧地道:“不知‘大夫’哪根筯搭错了,居然把个菜鸟送到我这来!”

鲁交岸不敢深说什么,对李正坤前两次遇险之事也只字不敢提,听王师傅发了几句牢骚,便辞别而去。

李正坤打了一天炮眼,除开疲累,风钻机剧烈的震动将双手都震起了大泡,经带他的民工指点,用一根缝衣针在烛火上消了毒,忍痛挑破水泡,吃过晚饭,脸脚也没洗,便躺在取石场工棚中酣然睡去。

半夜,山中起风,霎霎霎地绕着工棚吹,声音听上去十分怪异恐怖,吓得有想去外面撒尿的民工将尿意又生生憋了回去,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李正坤离了身,来到工棚外,见奚群年带着七个鬼正笑嘻嘻地站在外面。李正坤斥道:“民工累一天了,都想好好睡上一觉,你们吓他们干什么!”

奚群年等笑道:“这几天没事干,我们也挺无聊,逗他们一下。也免得总是有人出棚子来拉屎撒尿,搅扰我们说话不算,还弄得恶臭翻天,难受得很。”

奚群年带着几个鬼一直在工地贴身保护李正坤,郎中无论是打电话跟局长彭芝平密谋,还是独自算计,也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有鬼在郎中身边,对他所言所行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李正坤对郎中的毒计,无论郎中自己觉得多么巧妙机密,李正坤早就提前知道了,并定下应对之策。为防止万一,奚群年还在关键位置上安置鬼魂,随时左右事态,比如,李正坤上次在桥面遇险,就因为奚群年在桥头吊车控制箱里安置了两个鬼,在危急时刻用控制箱里的灭火器打晕了吊车司机,而使李正坤化险为夷。

这次也一样,郎中将自己一个关在办公室里,整晚计算爆炸方位和填药量,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奚群年等鬼魂全都围在他身边,对他在图纸上勾划、嘴里自语,包括一晚上放了几个屁,喝了几盅水,鬼魂们都一一记在心中。郎中在当晚,只觉得身边常冷气拂拂,身上发寒,但并未多想,山中原本夜寒,不足为怪,再说他的心思全在图纸上,对旁的事并未经心,为了驱寒,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吸烟,弄得办公室里跟着火似的。有两个鬼都被呛得直咳嗽。

有道是“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说的也许就是这种情形。只可惜郎中不信这一套,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鬼神报应之说。他只信钱和权,而这两样东西,在眼目前只有局长彭芝平能够给他,因此,要说现阶段他将谁顶礼膜拜,象鬼神一样敬畏,那就只有彭芝平。

为按照彭芝平的命令行事,也为报答彭芝平的信任提拔之恩,郎中精心制定了一个爆炸计划,将填药量增加五倍,炮眼打偏十分,将爆破方向对着取石场左边的一个山凹。那个山凹位于石场背侧面,正常爆破情况下,爆炸的石块无论如何飞不到那里去,又离石场距离不是太远,点炮后能够及时奔避其中,因此,那个山凹是非常安全的避难所。

然而郎中将通过将炮眼打偏,调整了爆破方向,经过一夜计算,将爆破方向精确地对准了山凹,填药量又翻了数倍,一旦爆炸,飞起的巨石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犹如天降石雨,铺天盖地填满山凹!

如果炮手点完炮,还象往常一样奔避那里,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只等着数响儿,那结果便可想而知,无论有几人,都会被飞来的巨石瞬间埋葬于山凹之中。

奚群年等鬼向李正坤详细报告了郎中的毒计,就七嘴八舌讨论开了。有鬼建议李正坤赶快逃离取石场,如果明天安排他去点炮,必死无疑;有鬼说明天点炮后往别的地方跑,不要去山凹那个死亡陷阱,便可逃过一劫;也有鬼让李正坤将郎中毒计告诉老炮手王师傅,让王师傅纠正炮眼位置,减少填药量。

众鬼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甚至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李正坤心中早有计较,自然不会被众鬼左右,待他们争得累了,方才命众鬼闭嘴,吩咐如此如此。

众鬼都笑道,还是老爷鬼主意多,胜过我等十倍,只是何不早说,让我等在这里干费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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