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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云之轩

周扬和徐睿站在云之轩楼下,抬眼看着这两层小楼依河而建,小楼门口挂着一排排大红灯笼,周扬看着这块门匾,倒是一副好字,青楼从来不乏才子,有这么好的字也不足为奇。

屋里出来一个小二打扮的人,应该是这青楼里面的龟公,站在门边笑着招呼着:“客观,里边请。”

“请?”周扬徐睿礼让一番,徐睿先进门,周扬紧随其后。

进了厅堂,这里像足了一间茶馆,但是比茶馆又高雅的多,却没有一点烟花之地的浮躁。

龟公站在徐睿身后问:“两位公子喝点什么茶?”

“明前龙井。”徐睿谈谈说,看不出情绪。

小二打扮的人走后,一会的功夫一壶茶水送上来,随着茶水上来的是一些点心。过了一会,一个有着精致妆容但是年纪略长的女人,一身艳丽红衣,扭着浑圆的屁股走了过来,边给徐睿和周扬倒着茶水边问:“两位公子,这是第一次来这吧?”老鸨那一双风韵犹存的凤眼不停地打量着他俩,心里盘算着是否有油水可捞。

徐睿看着老鸨笑了笑,老道说:“是啊,我俩到南京来走亲戚,听闻这秦淮河的女人,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特来拜会。”

“听公子口音,像是京城来的?”老鸨笑着问,她只需两眼,便看出这两人是书院读书的书生。虽然周扬和徐睿出来已经打扮过,但是这青楼里的女人,哪个不是阅人无数,尤其是男人。

徐睿放浪地哈哈大笑道:“妈妈慧眼,我祖籍松江府,自小随父亲在京城长大。”这时的徐睿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在书院里面小心翼翼,尽受周扬李研他们欺负的呆傻富家公子。

老鸨笑着说:“我找两个姑娘,陪着二位公子聊聊天?”

徐睿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与表哥只想在这里聊聊天。”徐睿吊足了老鸨的胃口,放出一点具有吸引力的信息之后并不躁近。

那老鸨一看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也不再多言。

“怎么不问歌?”周扬不解。

徐睿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小声说:“我的傻哥哥,我们第一次来,就专门奔着歌,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就算花足了钱,这老鸨也定会让我们见不到。我们现在先来看看,这家到底谁是头牌,歌现在是什么身价。”徐睿哪里会不知这里面的规矩,你越是急切,越是见不到。

周扬满脸的懵懂问:“他都走了,那我们还怎么问?”

徐睿将手放在耳边说:“先看,先听。”徐睿示意周扬放心:“今天一定听得到。”

是听,相见,怎么可能?

还没有等周扬领会过来,就听见站在屋中间的一人粗鲁大喊道:“我只要歌,歌,出来给我唱歌。”

刚才过来跟徐睿他们招呼的老鸨扶着那个公子陪笑说:“吆,胡公子,你醉了吧,这歌今天已经不见客了。”

周扬听到歌已经不见客了,心里不禁悲伤起来。

胡公子哪肯罢休吼道:“你又唬我,这歌什么时候见过客,这都快一个月了,一共上楼的才三人。”这胡公子每日都来,但是未曾见过佳人一眼。

老鸨拍着手说道:“胡公子啊,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的歌才华那是一顶一的,前几日对诗,就一人上了楼,这几日下棋,定是没人能破了她的局,我也是发愁啊。”

老鸨大声宣扬着,好像在宣扬着他手里的宝贝是如此昂贵,这个就像交易,而歌就是那个物品,必须让别人知道物有所值。

胡公子感觉已经没有可能见到歌,胡搅蛮缠说道:“歌我是见不到,那得让我见见云歌。”

老鸨斜看了胡公子一眼,嘲讽说道:“云歌?那比见歌还难呢,这楼里来的人,哪一个不是奔着云歌来的,这队,都已经排出了南京城。”

胡公子听着更加不耐烦,撒泼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要怎么办,要么我以后就不来了,那边的怡红楼,那边的回梦楼,哪里的姑娘不比这里好?”胡公子说完拔腿就要往外走,老鸨看着财神爷马上要走,赶紧吆喝着说:“胡公子,你走好,下次再来。”转过脸来,则是一脸嫌弃,嘴里还暗碎两句。

徐睿笑呵呵地吃着瓜子说:“越是得不到,你就越是惦记着,下次,这胡公子还会再来,我敢说,他还是见不到。”

周扬感慨说道:“我那日巧遇,倒是别人等了多少天也没有得到的机会啊。”

徐睿看着周扬痴情的样子说道:“是啊,你真是幸运,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红粉佳人。”徐睿露出羡慕的眼光。

“你就没有喜欢的女人?”周扬白了徐睿一眼笑道,他怎么也不相信徐睿会没有喜欢的人。

徐睿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我以前和朋友一起去,都是去喝酒聊天,弹琴听曲,从来没有对这里面的姑娘产生过感觉,更别说喜欢了,也许是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

徐睿耸肩,毫不在意,但是谈到喜欢的人,徐睿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灼华,不自觉地笑了。

周扬没有漏下徐睿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笑道:“还说没有,你都这样笑了。”

徐睿苦笑一下说:“不瞒你,我想到了灼华。也许,我真的像你们说的,我有断袖之癖,我房里有丫头,但是我从来没有留恋过男女之事。对她们,虽有肌肤之亲,但谈不上喜欢,偶尔会有同情。但是对于灼华,我会想他,会思念他,想要天天和他在一起。”这几日,他发现他自己真的喜欢灼华,见不到会想念,想离开又舍不得。

周扬拍了拍徐睿的肩膀,感叹自己的幸运,说道:“那你更是个可怜的人。”

徐睿笑着看了周扬,苦涩说道:“放心,我会尽力做一个哥哥,对灼华好的哥哥。”他自己种下的苦果,他自己来尝。

这时那个引他们进门的龟公人过来给他二人加水,周扬见那人,便问:“刚才那人提到的云歌是谁?”

龟公竖着大拇指,吹嘘着说:“那可是我们的头牌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样样精通,想要见云歌,必须的是我们云歌姑娘看着乐意。这多少才子来这南京城,都是奔着我们云歌来的。”

徐睿不经意插了一句问:“那歌呢?”

男子面上漏出遗憾说:“这歌啊,过来才一年,歌,舞,琴,没的说,就是有一点,一个月,只见三个人。”龟公满脸可惜的表情,心疼的是往外流的银子。

“那为何啊?”徐睿紧接着问。

龟公拍着巴掌惋惜说::“清高着呢,感觉天下的人都看不上啊。”龟公看着周扬和徐睿应该是有才有钱的主,便笑着讨好说:“你们月底来,月底这里才热闹呢,有诗会,有棋会,还有琴会,你们不赶上,那才叫后悔呢。哎,来喽。”说完又跑堂去了。

徐睿将手里的瓜子丢进盘中说道:“听到没有,看出来我们是读书人了,叫我们月底来,能不能见到,下次再说吧。”徐睿整理衣冠,准备离开。

“就这么走了?”周扬哪里甘心这样离开。

徐睿说:“不走怎么样,这些楼里的姑娘,一般晚上都是被大户约出去唱歌,你才来几次,不花个几百两银子,想见到佳人?”

“凭我,下次一定要见到歌。”周扬信誓旦旦。

早上很早他们都已经起床,因为他们要上早课,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早的起床,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

“昨日你们几时回来?我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李研看着床上的周扬问。

周扬笑道:“我们悄悄地回来,你睡得又沉,自是没有听见。”周扬今天起床神采飞扬,一扫前几日心里的阴霾。

张白一穿好衣服,见周扬这么开心,问道:“昨天见得佳人了?今个心情这么的好。”

“没有,但是有眉目了,月末有琴会,我们再去,定会见得佳人。”周扬晶亮的眼眸透着笃定。

李研看着周扬得意的样子,不识趣地打击周扬道:“可别这么自信,那里可是无底洞,我们现在都是一穷二白的书生。”

周扬想了一下,刚才所有的愉悦已经没有了,认真说:“只要能再见上一面,我便无悔。”他只是想见歌而已。

“早啊。”徐睿一大早起来,洗漱好便来到他们的房间。

张白一拍着徐睿的胸脯,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问道:“你昨日就没有发现心仪的姑娘?”

徐睿淡淡一笑说:“没有。”

周扬嬉笑道:“他喜欢的不是女人,怎么会看的上?”

李研停住了洗脸的动作,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又继续洗脸。

徐睿只是苦涩的笑了笑,没有接下周扬的话,周扬眼睛凝视远方,说出压抑心底的话:“我这心里现在只有歌,只要能再见到她,怎样我都认了。”

“真羡慕你。”徐睿苦涩说。

经过李研后来慢慢地观察,李研已经知道徐睿是真的喜欢灼华。

张白一还是不相信,确认问:“徐睿,你难道真的?不是儿戏?”

徐睿支支吾吾说“我想,我是真的喜欢男人,我”

“谁喜欢男人?”

还未等徐睿说完,灼华走进屋里,大声笑问。

徐睿的这番话已经被灼华听到,自然觉得没有面子,在这种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徐睿更是觉得羞涩,便脱口而出:“没有谁。”

“我刚刚明明听到的,你们谁有断袖之癖?”灼华把这当做玩笑,手指指着他们,笑着追问:“是谁呢?”

李研接过灼华手里干净的衣服嘲笑说:“你知道什么是断袖之癖,就鬼扯?”

灼华笑着看着李研说:“谁说我不知?《汉书》佞幸传,汉哀帝喜欢董贤。尝昼寝,偏籍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这意思不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嘛。”

还未等灼华讲完,徐睿已经感觉羞愧万分无地自容了,此时他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我先去早课。”愤怒和羞窘已经让徐睿的整张脸涨红,只好匆匆地离开。

看着徐睿的脸色,灼华也没有了好心情,嘟着嘴埋怨说:“这人真是怪怪的,最近总是这样,生闷气,连句玩笑都开不得了。”

李研认真地看着灼华,话语中没有半句的玩笑说:“他肯定生气,因为你说的这个人就是他。”

灼华吓得连手里拿着喝水的杯子差点摔掉,惊呼:“不是吧。”

周扬叹了口气说:“这个事情已经把徐睿搞得快要疯掉,前几天都已经病倒了。”

周扬看到昨天徐睿痴情的模样,徐睿对灼华的喜欢可一点也不比他对歌喜欢少。况且,徐睿的这种喜欢是不为世人所接受的。

灼华急道:“没想到他病的这么厉害,那怎么办啊,你们怎么不想个办法救救他啊。白一大哥,你不是懂医术吗,你没有办法吗?”灼华联想这段时间徐睿种种怪样子,原来是得了这种怪病。

张白一摊了摊手说:“我可没有办法,他这个病只有一个人能治,这个人就是你。”

既然大家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如果根治,解铃还须系铃人,张白一必须向灼华说明。

“我?”灼华已经傻掉了。

“因为徐睿喜欢的人就是你,李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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