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伊人远去
灼华走了,看着即将接近的城门,她要离开这里了,或许一生都不会回来。李矾坐在马车里,灼华打开车帘,不停地看着京里的一切。
她来这里多久了?好似还未来得及熟悉,就要说别离。而刚进京城时,她的期待,就似昨天。
灼华看着这里的一切,也许还没有人知道她离开,或许她的离开已经不重要,并没有人来送行,不送也罢,她自己不也最怕离愁。
“公子留步。”一批飞驰的骏马挡住了车队的进程,李矾的马车停了下来,灼华撩起车帘,来人是燕迟。
李矾下了马车,作揖说道:“燕大人。”
燕迟利落下马,还礼说道:“公子,王爷说灼华姑娘要走,他不能前来相送,但是王爷希望灼华姑娘记住他这个哥哥。”
李矾不说话,看了灼华一眼,灼华未下车,只是撩起车帘说道:“你回去回王爷,王爷对灼华的好,灼华不会忘记。”
燕迟领了命,看着慢慢走近的马车说:“王爷说京城到山西,路途辛苦,有个贴心的人照顾着你们,他也放心,所以让我带来。”
李彩凤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到燕迟身边,燕迟说道:“王爷说,彩凤姑娘本来就是灼华姑娘救下的人,现在还给灼华姑娘,还请李公子不要拒绝。”
该说的话都说了,灼华看着李矾,李矾只好点头默许。路上能有伴,灼华当然开心,开心地拉着李彩凤上了马车。李矾不知道朱珏打着什么算盘,本就带着一个女人,再多带一个,也不算麻烦。
路边的树梢,嫩绿的芽儿已经探出头来。黄色的迎春花,伴着生机盎然的小草,摇曳在依然寒冷的春风中。而那花儿,迎着春天的骄阳而绽放着。
马车沿着坦荡的大道,缓缓走出城门,灼华掀起车帘,慢慢看着远离视线的街景,似乎留恋着这里的一切。
“吁吁”
车夫拉住缰绳,马儿慢走了两步,渐渐停了下来。灼华撩起车帘,探出头去,还未来得及问,已经看见不远处站在道路中间前来送行的徐睿。灼华放下车帘,双手紧张相扣,抱膝坐到车里。
李矾看了徐睿一眼,撩起车帘问:“要不要去告个别?”灼华低垂的脑袋拼命地摇着。
“以后想要见也未必见得到了。”李矾话中有着叹息。
灼华将脸埋到膝中,仍是摇头,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她就怕自己一张嘴,不听话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李矾转身跃下马车,朝着徐睿的方向走去,一身粗布麻衣的李矾,不似平日一身锦衣貂裘,显得普通了许多,但是一双冷淡幽深的眼眸,任谁见了都会忌惮三分。
看着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他有些懊恼。徐睿失望地看着前来的李矾,作揖并未说话,李矾也是作揖,相当客气。徐睿望着马车,抬起脚往马车走去,他只想见灼华,没有人可以阻止。
“徐大人留步。”李矾冷笑说道。
徐睿停下了脚步,李矾转身,走到徐睿身边,和徐睿同样面向马车而立,以最平淡的口气说:“灼华要开始新的生活,如果你真的爱她,应该远离她的。”
“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这是徐睿最后的请求,同时他妄想留下她。
“她不想见你。”
徐睿睨了一眼身边的李矾,所有的悲愤从心中悠然升起。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李矾会这么讨厌他呢?难道只是因为李矾与徐氏宗亲的瓜葛?因为他是阶的儿子?就算如此,就一定要阻挠他和灼华吗?
“只因为你不想灼华见我?”
李矾低头浅笑,那抹笑不再冷漠,说道:“我从未阻止过灼华的任何决定,况且,这个结果不是徐大人自己的选择吗?”
李矾的话,刺痛了他的心。徐睿的脸上,不再只是愤怒,自责与悔恨交织着。
“但是我想,嫁给我,并不算委屈了灼华。”
毕竟像李矾这样的出身,攀上阶这样的亲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即使作妾,多少人也心甘情愿地将女儿送过来。
“灼华是我的妹妹。”李矾再次强调:“我不想她委屈。”
“所以,李兄更愿意自己委屈?严嵩严世蕃是靠不住的。为了灼华,我也愿意奉劝李兄一句,不要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好。”徐睿劝道,这是忠告,也是警告。
如果说徐睿只有这样的诚意,那么也太小看了李矾。李矾心中仅有的遗憾,现在却变成了坚定。他甚至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灼华如果真的嫁给徐睿做妾,面临的不是被人欺凌,就是遭受休弃。他原本摇摆的心从没有今天这样感觉,他带走灼华的决定似乎对极了。
“哈哈哈”李矾大笑说:“你们不也是和他们一样吗?你们都是合污者,为什么我不能同流?做官你可以,谈生意,可不能这样。况且,我李矾现有的一切,更不需要依靠谁。”
李矾又瞥了一眼似乎仍对灼华有情的徐睿说:“我会帮灼华找到爱她的夫婿。”
李矾越是轻松,越是能激起徐睿的怒火,徐睿咬紧牙说道:“没有人会比我更爱灼华。”
“不,不”李矾笑着摇头:“你爱她,但是显然还不够爱。”李矾慢慢抬起脚,往马车走去。
“李兄。”徐睿叫道,李矾止住了脚步,他想做最后争取:“怎样才能让灼华留下来?”
李矾大步迈向马车,这个男人还是不懂爱,或许曾未懂过。徐睿从未如此失败过,懊恼地将马鞭扔在地上,看着马车重新摇晃起来,慢慢地远离他眷恋的视线。
“灼华!”
愤怒地嘶吼声,响彻了寂静的官道,行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失措慌乱愤怒的男人。无乱他喊得多大声,多撕心裂肺,马车里的人儿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一声乌鸦啼叫,唤醒了这对离人。曾经的爱,他们必须选择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