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寿衣
小鳖崽子不知在想什么,将揪揪陈拽到了一边,冲他耳朵嘀嘀咕咕的。
揪揪陈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小鳖崽子便有些泄气的味儿。
须臾,揪揪陈起身,冲我点头,道:“我们步行,撤。”
司机吃惊的起身:“外面又是风又是雨呢,再说,警察来了还得做记录。”
小鳖崽子顺势,将我们搅和的西瓜刀和枪支,丢给了司机,道:“我们有急事儿,不等警察同 志了,再说了,情况怎么样,你们都清楚,你们自己搁这儿等吧。”
我看他和揪揪陈都有要步行撤退的意思,转念一想,便知道二人的打算。
估计是不想和警察碰面,毕竟干倒门这行,说好吧,偶尔也违禁;说不坏吧,也没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这行,游走在灰色边缘,有不干净的,也有干干净净的,全看你怎么选。
总之,多一事,确实不如少一事。
明白过来后,我跟着起身,三人跟司机等人道别,便打算离开。
那司机人不错,不知想到什么,提醒我们说:“你们走路也可以,不过往前走七八公里,靠右侧有一片儿老神堂,路过那儿的时候,记住不要四处看,埋头往前走就行。”
老神堂我知道,旧时的山村乡野里,没有条件修大型的祠庙,便会在路边岩口,凿一些小洞,修一个迷你的小祠堂,供奉诸如土地公或者游司神一类的。
破四旧以后,这些很多都被砸了,从此再无人祭拜,因此偶尔行走山路野村时,能在荒草堆里,发现一些小小的破坑,里面可能还遗留有残破的泥像,一般人也认不出来是干什么的。
据说这些泥塑的神像被打砸后,住在里面的神走了,但一些山精鬼怪却附身上去,借神灵泥塑之身寄居,成为了冒名顶替的邪神。
倘若有路人经过,多看它几眼,或者冲撞了它,可能就会被缠上,兴风作害,以此,找人索要供奉。
因此,民间的说法就是,见到了这样的破祠老神堂,不能盯着它看,埋头走,不要搭理。
现在信这些的人不多了,我没想到,那司机还会提醒我们这个,面上点头应下,心里想的却是:哪有那么多鬼鬼怪怪,就算真有,术字脉的揪揪陈在呢,能有本事让尸体动起来的人,会怕这些游司小怪?
告别之后,我们三人便冒着细密的冷雨徒步而行。
好在衣服、装备都是防水的,除了有些冷,吹的人脸上疼,也没什么大碍。
走了约摸七八公里,我们就看见了那司机所说的,靠里边的一些老神庙。
那是靠路边长起来的一片野竹林,远远的有两间倒塌的土墙房,以前这里应该是某个小村,只是现在应该都已经搬迁了,只剩下一些破土房、老神堂和老坟地。
随着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多这样的荒村出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虽然胆大,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就按照那司机的提醒,路过时,干脆埋头往前走。
一声惊雷划过时,走在前头的小鳖崽子突然道:“那儿也有个人在赶路。”
这会儿天色阴暗,细雨蒙蒙,带着一层薄薄的寒气在滚动着。
在这股寒气中,之前前方赫然也有一个人,和我们一样,低着头赶路。
我抬头看时,觉得奇怪,心说:刚才也没见着有人,他是打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思索间,我也没多想,三人继续走,对方的速度和步调,一直跟我们差不多,因此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大概二十来米开外的距离。
走着走着,揪揪陈突然停下嫁女,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是浓重而墨黑的云,看不见阳光,周围寒气涌动,让人视线模糊。
我不明白他突然抬头看什么,跟着他看了会儿,我问:“怎么了?”
揪揪陈没回话,而是盯着前面那个背影,说:“你叫他一声。”
我一愣;“叫他?”
揪揪陈看了我一眼,淡漠的脸上,竟然隐隐透露出不满的神色,估计是觉得我没有立刻照办,而是问东问西,嫌我磨叽。
我知道他是个能人,心头虽然疑惑,便也按照他的嘱咐,开口喊了一声:“诶!前面那位大哥!诶,停一下!”对方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不理我,既不应声,也不回头,而是继续走。
这下我也觉得奇怪,便接着喊:“诶!大哥,停一下!前面穿黑色衣服的大哥,停一下!”由于寒雾太重,天气阴暗,因此对方穿的什么服装,我们也看不清楚,只能看清颜色,是一身黑。
如此这般我喊了半天,对方居然还是没有回头,也没停。
“难不成是个聋子?”小鳖崽子到是比我更好奇,他这人忒坏,嘴角一钩,就开始满怀恶意道:“前面的大傻叉,你钱包掉了!“
对方依旧不理他,小鳖崽子手揣在兜里,看向揪揪陈,布满恶意的神色,转瞬变成了拍马屁的狗腿,笑着道;“陈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前面那人挺碍眼的?一直晃在我们前头。你要是看他不瞬间,我上去打他一顿。”
我说:“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就打人家?”这让我又想起了之前在白玉堂外的冲突,一时间觉得这小子很欠揍。
小鳖崽子看向我时,神情又变为一贯的傲慢:“我想打谁,还需要理由吗?”
话音刚落,揪揪陈低喝了一句:“闭嘴,别吵。”
我和小鳖崽子同时不说话了,与此同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
前面那人一直没停下脚步,一直在走,而我们刚才说话的功夫,其实已经驻足多时。
可为什么,我们和他的距离,好像并没有改变?
那人怎么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似的?
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背后瞬间凉嗖嗖的。
小鳖崽子也发现不对劲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揪揪陈的脸色,便咕嘟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前面的人。
那人还在埋头走,对周围的一切,似乎充耳不闻。
这时,寒雾却慢慢少了一些,使得那人身上的衣服显露出一些制式来。
我这才发现,他穿的是一件从头罩到脚的黑袍。
那制式……分明是乡下给死人穿的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