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失望

挂了电话，黎曼也不再多想，正准备打电话催催赵书言，却已经听见开门的声音。

下班后的赵书言没有了工作中的状态，眼里尽是疲惫，本以为这几天跟黎曼冷战回来不会再吃到她做的饭，却意外看见厨房外面女人围着围裙，旁边的餐桌上摆着的都是他平常爱吃的菜。

微微一愣，赵书言竟觉得有些久违。

不知如何开口，黎曼倒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回来啦，赶紧洗个手，吃饭吧。”

黎曼脸上的微笑是柔软而温润的，没有前几日那种令人心疼的咄咄逼人，赵书言有些不习惯，心里也莫名觉得愧对她。

赵书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两人的关系算是比前几日有所缓和了些。

一家三口，包括赵父和李淑梅，难得气氛和谐的坐在一起吃饭。

黎曼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祈祷着这样和谐的氛围能持续的久一点。

但愿一切都是她想多了，但愿那天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小滢，你的手怎么了？”

赵书言推了推眼镜，抓起小滢的手仔细瞧了瞧，发现这明显是因为产生冲突被人抓伤的。

突然被问到白天的事，小滢似乎也有些害怕，颤颤的开口，“我……是班里的小胖子欺负我，我才……”

“你打架了？”

赵书言语气里带着严厉的质问。

瞧见赵书言的脸色不对劲，小滢下意识的往黎曼怀里缩了缩，“是他先打我的。”

黎曼因为白天的事，已经对小滢的伤很心疼了，如今看见赵书言不顾轻重地抓着小滢的手，上过药才有所缓和的伤痕，又瞬间泛起了红印，忙将小滢的手拉过。

“你态度温柔点儿行不行，你吓坏孩子了。再说，你这么用力该弄疼小滢了，这才刚上过药呢。”

听见黎曼这么说，赵书言也注意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过激，顺了顺气，尽量温和道：“小滢，你跟爸爸说说，班里的同学为什么要欺负你。”

小滢虽只是年幼的孩子，但也已分得清事情的轻重，听赵书言这么问，犹豫的看向黎曼。

见黎曼鼓励地点点头头，小滢垂眸：“那个小胖子说，爸爸带了个阿姨来接我，那个新阿姨是我未来的新妈妈，妈妈会被爸爸赶出去，而我会……”

说到最后，小滢的声音慢慢变得细小，几乎快要让人听不见，却一字一句重新砸在黎曼心上。

赵书言一时无言，没想过只是这件事会对小滢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看向黎曼。

她的目光也是定格在他身上，似乎在等着一句解释。

李淑梅看自己的儿子似乎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将筷子重重敲到桌子上，看向小滢的眼神充满着责怪。

“小滢，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呀。”

知道说小滢没多大作用，又转而对黎曼道：“黎曼，你别怪我多嘴，孩子这样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可不好。我看你们平时在家也是太惯着小滢了，这以后长大出社会了可怎么半，迟早会走上极端道路的呀。”

对于李淑梅的说话，黎曼实在是无法苟同，冷笑一声，反问道，“难道别人都辱骂，甚至污蔑自己的家庭和父母了，还要坐视不理吗？”

本来对于小滢的事黎曼根本不想再提，一是这件事对小滢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再提反而会又一次往她伤口上撒盐，二是她不想旧事重提，将她和赵书言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关系，又重新降至冰点。

这对小滢来说是伤害，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赵书言沉默了一会，在李淑梅还想驳斥黎曼之际开了口：“你其实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解释，对吧？”

“什么？”

“你其实一直都怀疑我，一直都觉得我背着你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你教唆小滢陪着你演戏，让我心怀愧疚说出你想要的答案，对吧？你总是让我给你解释，可是你心里早就给我判了死刑，不是吗？”

赵书言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极了被人误会的冤屈之人。

如果是几天前他这么对她说，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甚至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有错，更甚者会跟他道歉，然后重新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可是想起那件衬衫，想起那天逛街时遇到的情景，那天所有心痛的，失望的，仿佛被人当傻子一样一次次欺骗的感觉，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又重新充斥着她心里每一个角落。

甚至令她，难以呼吸。

所以，她还能装傻吗，“你扪心自问，你值得我相信吗。”

不是质问，而是陈述着一件事实。

赵书言回望着黎曼看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竟忽然怀念起从前那个不会质疑他，傻傻相信他爱着他的黎曼。

但他终究，不能说实话，索性咬牙切齿道，“黎曼，我本来不想同你争吵，对孩子也不好。但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我也就跟你摊牌吧。你自己说说，你跟你那个上司，难道就一点关系也没有吗？我好像记得，他还是个挺有名气的企业家吧？好像是个足以令所有女人都为之疯狂的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呢，你应该也不会例外吧？看来你这几天一直想法设法的跟我吵架，也是想急着把我踹开，离婚了好放心大胆的勾引他吧？”

闻言，黎曼不敢置信的看向赵书言，“你虚构事实的能力，真是比我想象中的强啊。”

如果说，一开始对赵书言只是失望，现在黎曼已经觉得他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明明是自己先犯的错误，却将枪口生生转向别人，明明她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一次次的浪费。

与赵书言结婚的这些年来，黎曼竟然头一次产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

或许真该像赵书言说的那样，两人分居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大人吵架，影响最不好的当属对孩子。

小滢长这么大，黎曼为了给她创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从来都是有苦往肚子里咽，与赵书言有矛盾，也是默默忍着回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