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燃眉之急
没想到事后,他竟然很满足地说:“真是看不出来,你的小手还挺灵巧的。”
我立刻破啼为笑,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他一下。
从那以后,我和丁非的关系明显亲热了许多。
每到一处,在他向别人介绍我是他女朋友时,我也不再象以往那样冷着脸,而是主动点头并害羞地微笑了。
这让丁非更加开心,并许诺说,一定要在丁凡的订婚酒席上,向亲友郑重宣布,我己经正式成为他女朋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丁非陪着陈志信四处考察,不断向他讲解本县地理环境招商引资产业结构等方面情况。
当然,我们陪陈志信的另一重要环节,是不停地吃饭喝酒。
从乡镇到县里各个相关的行政职能部分,我们几乎吃了个遍,甚至连人民医院也想来分陈志信一杯羹。
他们想让他答应,投资建厂后,所有员工的体检,都由人民医院全权代理。
更可气者,诸如规划税务等这些强权部门,甚至或明或暗地开口问陈志信要好处费。
这让陈志信哭笑不得,在本县投资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我对那些人的厌恶,也让陈志信看在眼里,他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于是,我这个翻译,便成了他最好的倾诉对象,时不时向我发几句牢骚。
在这些不断吃吃喝喝的场合,大多数只有我一个妹仔,按理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但是因为丁非的有言在先,每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望着他们阿庚奉承的脸。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深深体会到权利的重要性。
倘若不是丁非,我依然在那个乡镇中学做我的英语老师,每天要看校长主任的脸色行事。
一个乡镇老师出身的翻译,在这些人眼里简直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他们怎会有这样的好脸色给我?
地位的骤然转变,让我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遗憾的是,我习惯了粗茶淡饭的胃,现在天天山珍海味地吃着,反而感到腻得不得了。
于是格外地想念起母亲做的家常小菜来。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我拒绝了丁非的护送,独自坐公车回家。
因为有了蔡宇的前车之鉴,我实在不想让任何一个男人,再贸然出现在我家人面前。
如果说之前丁非的家庭条件,还稍稍让我动了一下心的话,那天他牙缝中的肉丝,却让我倒足了胃口!
和以往一样,母亲早早地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张望了。远远地看到母亲渐多的白发,我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回到家,母亲己做好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有我最喜欢吃的凉拌折耳根醋浇萝卜干和红辣椒炒芦荟。
整桌没有一样荤菜,和这一周来吃的山珍海味实在不能比,可我却食欲大开,连吃了两小碗白米饭。
父母慈爱地望着我,一脸满足。可惜上天,却连这点满足都不想给我们。我发现,父亲吃得很少。
似乎又瘦了许多,咳嗽声也越来越大了。
我难过地问:“爸,你吃的那些药,一点都不管用的吗?”
父亲连声道:“管用,管用。”
母亲却叹了口气,擦擦眼角说:“药是管用的,可上次你的工资,我都买了化肥农药了,你父亲的药只好搁下了,他不让我说”
“可是不说,眼看他的身体就要垮下去了呢。现在家里,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了呢。”
我摸摸口袋,口袋里只有回去的车费,两块钱,多一分的都没有了。
我艰难地掏出两块钱给母亲:“先买盐吧,父亲的药,我回去再想办法。”
在家两天,父亲的咳嗽声一次次传进我的耳膜,就象坚硬的石头一样敲在我的心头。
我翻来覆去地想,嫁给丁非吗?如此,我父亲的病就有钱看了,我也可以在县城上班了,家里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转念一想,难道我的青春我的美貌我的尊严和清高,都要一辈子陪在那样一个人身边吗?
而那个人,我是多么恶心啊。
更重要的是,丁非只有职高文化,虽然后来在函授了一个本科文凭,听说还要读研究生。
可是这种文凭,有老子才值钱,没有他老子,根本一钱不值。
他爸一旦倒台,就算他有研究生的学历,仅凭他自己,在这个社会也毫无生存能力可言。
但是除了丁非,又有谁能帮解我燃眉之急呢?
因为心里有事,周日晚骑自行车回县城时,我不小心摔倒了,右手上擦破了一小块皮。
望着那块掉皮的地方慢慢渗出殷红的血,我竟希望那伤处能疼些,再疼些。
我并不是被虐狂,只是希望用身体的疼痛,来缓解心灵的创伤。
这连日来,蔡宇的背叛和父亲的病痛,己将我折磨得身心俱惫。
我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人活于世,是如此艰辛!
陈志信对在本县投资的决心,越来越冷淡了。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因为我们地处中西部,到处都是山川丘陵,经济很不发达,有能力的人,都到大城市发展了,没有人愿意呆在这么个破地方。
所以教育资源特别差,留守儿童根本得不到好的教育,更别提家庭的温暖了。
如果陈志信能来本县建一个电子厂,好多年轻父母就不必外出打工了,而是进电子厂做工。
留守儿童就不必承受和父母分离之苦了。
可是当我把陈志信的态度说给丁非听时他却无所谓地挥挥手。
然后哈哈一笑:“你担什么心呢,他来不来投资,与你进不进我们单位没啥关系的。他若真的来了,便宜的也不是你,而是那帮请他吃吃喝喝的家伙。”
我不高兴地说:“人家就算来投资,通过正常渠道,交了该交的款项,能有他们多少便宜?“
丁非冷笑道:“你看好了,那个姓陈的要是真的来,那些人不但要扒他一层皮,还要抽他一根筋呢。要不,他能在此地站得住脚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