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血宴（35、偶然和巧合）

次日因为宿醉的白芷明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他恍惚记得自己回家后吐了几次，这时胃里空空如也。他躺回床上，一点一点仔细回味着昨天经历的一切事情，恍惚感觉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且这个梦预示了现实里的一些事。

虽然自己是临床心理学专家，许多事情都会依照事实根据去做分析与判断，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荒地的女尸与暗夜庄园内的人一定有着什么关系，至于这关系的深浅他还摸不透，且这与这关系有关的人，他也摸不透。

昨天与瑞德之间聊天交流，确实让白芷明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瑞德无论从学识、见闻与风度上，都十分合白芷明的胃口，对于一个年轻人能掌握那么多的知识，待人十分亲切，不端着一切架子，又能接住白芷明抛出的所有话题，这样畅快的聊天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白芷明的生活中了。

所以在他的下意识里，他希望这一切与暗夜庄园无关，若是与庄园有关，他也希望与瑞德无关，想到自己之后还要将承诺的书赠予瑞德，他是打心底地期待再次见到瑞德。

但是在一番深思之后，白芷明还是觉得自从他担任C城刑侦支队的顾问以来，第一次案情可能有突破是如此巧合和偶然，这样的巧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而这偶然性则让他更加相信事物的双面性与存在于对立面里的法则。

就在他回味昨日的事情时，王文杰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问白芷明是否还需要他过来帮忙查询纹章和符号学方面的事，白芷明猛然一下清醒了过来，他让王文杰过来时顺道买点吃的来。

在等待王文杰过来期间，白芷明摇了摇有些晕眩的脑袋，穿着内裤跌跌撞撞地将搭在办公椅上的外套拿起来，他摸了一下衣服口袋，还好，那纹章的拓本还在，另外一边的衣服口袋挺沉的，他拿出来一看，见是一个精美的香水瓶，白芷明是不用香水的人，没多想，就想着之后转送给队上最喜欢收集香水的年轻女刑警胡筱婷。

他穿好衣服后坐在桌子前，将拓本放在眼前，接着拿起一张白纸拿起铅笔，根据拓本的模样，开始仔细描绘那枚纹章。如果只看拓本，可能会有一些不清晰的地方，不如自己根据拓本和自己的回忆，争取完整地描述出纹章。

当王文杰敲开老师的门时，白芷明已经将这枚精致的纹章描绘出来了，王文杰一看就对白芷明说：“白教授，这是撒旦崇拜的标志吧？”

白芷明嗯了一声算做回答，他现在需要一个极度安静的环境，于是让王文杰去自己办公室将忘在那里的《象征与符号》那本书带回来，而他自己则一边吃饭一边利用自己强有力的大脑回忆着庄园正中央的雕像，很快，在他的记忆帮助下眼前一张白色打印纸上出现了雕塑的素描。

当白芷明完成了整个图腾的复制与雕塑的描绘之后，一阵不详的感觉系上他的心头，他现在满脑袋都是希拉张开嘴时里面尖锐的牙齿，以及被害人脖颈上两遍动脉被咬破后留下的咬痕与吸吮血液才会留下的痕迹，但是即使有这样的不安浮现在他心里，他心底也是相信瑞德的，以瑞德的人品与其修养与教养，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人性命的事情的，但是希拉那冷漠的双眼和27期间两次不自在的样子，让他十分肯定荒地里的女尸与暗夜庄园的人一定有着联系。

但是这个联系是什么呢？如果他们真的是吸血鬼的话，那瑞德所说他们不会真的饮下人血就是假话，同时这或许是瑞德对白芷明所说的一切话里，唯一的假话。

一些东西在白芷明的大脑中反复浮现，他拖过房间里的白板，将之前写的东西全部擦掉，重新梳理整个案情。

一、现状：两具被抽干了血液的年轻女性尸体，前两具是同样的陈尸形式，两个地点陈尸，均被同一个人发现；

二、尸体表象特征：亚麻布编织而成的裹尸布包裹了尸体全身，掩藏尸体性征、脖颈两侧咬痕、体内剩余血液极少、梳理得十分整齐一丝不乱的头发、双手握住的永生花；

三、取血动机：血液需求——吸血鬼？卟啉病人？饮血还是输入血液？

四、其他特征：面部均匀涂抹高级面霜，第二具女尸唇部涂抹了鲜艷的口红（品牌是阿玛尼），陈尸处有独家高定香水的遗留味，艺术手法制作出的精致的永生花，遗留在现场的男士香水气味——来自古老的制香手法，需要特殊渠道高端定制，每年限量生产；

五、特征指向：像呵护自己皮肤一样呵护尸体的面部肌肤，头发被整齐地梳理因为自己平时就注意仪容仪表，燃烧完了的装在烟斗中的X娇子女士烟是在小心妥帖整理好尸体后又在现场待了一会儿，两次在现场闻到的香水味提示陈尸者有长期使用香水的习惯；

六、心理活动：面霜——呵护、永生花——感激与愧疚，希望对方能在另一个世界永生、裹尸布——人生最后的体面、香水味——停留与陪伴、口红——让遗体看上去更美丽

七、杀人者：

1、暗夜庄园：瑞德身份地位最高，其次是27，第三是作为助手留在瑞德身边的希拉，管家Finn，希拉的仆人或助手Ben，还有其他人存在吗？每天采购的食物吃不完？角门的事情瑞德不知，27可知？希拉与27之间别扭的相处，希拉有攻击欲，27很淡然；

2、选择被害人原因：处女？纯洁？体内没有迷药等残留物质，说明自愿献身与献血？如何获取被害人信任？强行掳走？主动前往？

3、取血：吸吮之后尚且活着，之后被负压装置放掉全血而死，因为使用完了就没用了？

4、用血：（按真实吸血鬼身份）瑞德地位最高应该是第一个接受献血的，其次是27，接着是希拉，Finn与Ben也饮血？

5、其他：花园里有现成的玫瑰花（谁做的永生花？）、庄园里的画像是27所绘代表她有美术专业底子、面霜是谁的？希拉还是27？口红又是谁的？27还是希拉？两人在晚宴前后都有涂抹不同颜色的口红，这一点无法判断；

6、抛尸：瑞德可以完全排除，剩余27与希拉，其中一人肯定是陈尸者，也就是为被害人包裹遗体的，杀人的是希拉？还是27？如果是27，是否受到希拉的胁迫？两人共同抛尸？血液样本显示的卟啉病人是谁？

7、血液样板：非常矛盾，日耳曼人种血液样本属于一名高龄女性，混血人种属于年轻的卟啉病患者，两个全然无关联的人如何携手参与和完成犯罪？

等白芷明根据大脑中断断续续的思维写下上述问题之后，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杀人者与陈尸者就是暗夜庄园内的人，只是为何要光脚去抛尸。

白芷明坐到破沙发上，对光脚去抛尸这件事冥思苦想，自问自答，直到两个女子的形象突然出现在脑海中，他才想清楚一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