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血宴（59、希拉的真话）

见到吴少卿有些疲惫的面容，白芷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们无法做到，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做到，那就是希拉深爱的男人，瑞德。

而且一个女人，无论她是年轻人还是老人，内心对真爱的追求都是很多男人无法做到的。

虽然对于爱情，白芷明几乎属于先天爱情缺失一般，对爱情后知后觉，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爱情，但当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却能将他人的爱情看通透起来。他想希拉那样地深爱瑞德，不惜在27已经存在的情况下，还愿意只带着自己一名血奴来到国内，为瑞德打理家族日常事务，夜里外出为家族寻找新鲜血液，并为家族培养初拥，总之就是她为了瑞德抛弃了德国的一切，追随瑞德来到中国。

只是白芷明没想到更多的，爱情也有着两面性，有着深爱，当深爱被伤害之后，自己不能化解时，爱可能变质，有的就渐渐变成了恨，而或许当事人也不知道恨是从何时开始的。

接着，白芷明去休息室找到瑞德，将希拉的种种表现告知瑞德，瑞德火大，马上就答应了他协助警方为希拉做口供笔录。

白芷明在一旁的监控室里看着，当瑞德出现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希拉正无聊地拨弄着她那透明苍白的手指甲，她抬头见进来的人是瑞德，脸上浮现出一种有些复杂的神色。

瑞德在希拉对面坐下，他将一只点燃的烟递给希拉。

希拉笑着对瑞德说：“公爵大人，您应该明白我现在更需要喝点烈酒，或者是关上头顶的灯。”

瑞德也笑了，他的笑很真诚，瑞德觉得在希拉面前用不着伪装自己的心思，一如他们从相识至今，相互之间也更多是存在着知己之感的。

“希拉，27，她怀孕了。”

“我知道啊，恭喜公爵大人了，我为希太族能够有亲血脉的延续而感到高兴。”

“你当真高兴吗？”

“难道我要为您那高贵的血脉痛哭吗？”

“希拉，27在这两件杀人案里所做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你呢？”

“我？一直以来，我都是听从公爵夫人的吩咐与安排行事，我很尊重她，这一点，您心里应该很明白。”

听着希拉的言语，瑞德内心有愤怒之气升腾，但为了妻子的清白，哪怕那清白上已经有了污点，他也要问出一切事实。

“希拉，有一个问题，我想你仔细思考之后回答我，可以吗？这个问题就是，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跟随我到中国？”瑞德十分诚恳地问了希拉这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希拉愣住了，她一心执意抛弃自己在德国苦心经营的一切，只为了眼前这个英俊高贵的男子，即使有27的出现，她也跟随一起来到了中国，但在中国的这几年里，她潜意识地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将自己当做瑞德的又一个恋人，潜意识不允许她对于跟随瑞德的这件事有任何质疑，因为那样会让她感到亵渎了自己对瑞德深深的爱情。

是的，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前，她真的没有再思考过自己有没有后悔，后悔原本她认为会属于自己的位置被27替代，原本能在身份上上升的愿望破灭，原本在德国已经经营多年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分支家族被她抛弃。这一切，她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瑞德见希拉陷入沉思，他继续问下去，不过他的声音越发温柔，因为他看到了希拉眼中渐渐暗淡下去的光芒，如果说背叛是伤害，那不爱也算伤害吗？瑞德与白芷明或许有那么相近的一点，就是在人生的前半部分基本没有过爱情，瑞德与27之间是他第一次遭遇爱情。那希拉呢？希拉对他的爱或许与自己妻子对自己的爱不相上下吧。

但27对自己的爱，多了善良与包容，包容他与被害人的交合。而希拉对自己的爱，则成为了恶，那恶让眼前的女人杀害了两个无辜的少女。

“希拉，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那件事既然不能成为现实，我便选择了沉默。但现在，被你带到我面前的两个女孩被杀，你将罪名放到27身上，如果你是感觉到恐惧与害怕，我能理解你。因为我知道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我的固执，在我被严重日灼之后，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恢复。而且，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当年没有在墓地遇到27，我原本的打算是到了中国便与你成婚，让你成为你梦想中的公爵夫人。”瑞德将一直埋在心底的事告诉了希拉，是的，曾几何时，他看着美丽的希拉倚靠在他的床头，他也曾心生怜爱，他也曾想过迎娶希拉为妻，不仅是作为夫妻而伴，也是为了让血统更纯净。

“您，曾经想娶我？”希拉听了瑞德的话，一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是的，就在我们相遇之后不久，应该说是你邀请我去参加你的血宴的时候，那时，我曾这样想过。”瑞德回答道。

希拉听了瑞德这样讲，情绪一下就失控了，向来以美丽、强势、独立示人的希拉，希太族的百年忠仆希拉，在自己的爱情面前崩溃了。当泪水蔓延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瑞德的内心也不是那么好受，这件事情说出来了，便是对当时的初衷的背叛。

瑞德起身走到希拉身边，将西装口袋上的手帕递给希拉，希拉的手一直颤抖着无法接住手帕，瑞德便轻轻蹲在她旁边亲自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在希拉情绪渐渐平复时，石法医从顶楼实验室下来，原来回到双子塔后他就不见人是因为他在上面做了一个实验，用流力学模仿吸血鬼吸血的过程，他和助手通过实验计算发现，吸血鬼在接近七分钟之内通过吸吮颈部外动脉能吸食0.75升血液，但这只占人体血液总量的15%，也不会引发人类的心率变化导致被害人即刻晕厥。

但如果根据最后供出真相的两个男孩所说，希拉有将细蕾丝颈带系在脖子上，就能充盈颈部血液，那紧跟着在第二天吸食血液时，就会导致血液加倍被吸掉，如果一次性要吸完人体内的血液的话，则需要四十五分钟时间。而鉴于希拉是分三次让瑞德吸食被害人的血液，那也能说明瑞德当时所用的力很大，超出平均吸吮出的血液，故而被害人才会在第二次被吸血之后，出现晕厥和心律失常等问题。

他把这个报告交给吴少卿，吴少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虽然瑞德无意取他人性命，但焉知不是由于自己吸食血液时用力过度导致被害人的血液很快便流失了，再加上希拉为被害人戴上有些紧的漂亮的蕾丝颈带以充盈颈部血液，所以在瑞德第三次吸食完被害人的血液之后，被害人体内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如果希拉没有杀心的话，她完全可以让被害人接受输血，而不是反而用负压泵将被害人最后残存的血液吸得一干二净。

唉，這女人狠心得可怕啊。

这时，与瑞德单处一室的希拉，情绪不仅平复下来，内心更是一片宁静与荒芜，她抬起已经开始起血丝的双眼，平静地对瑞德说到：“公爵大人，谢谢您曾经那个想娶我的想法，虽然它未能实现，但于我来说，已然足够。您可以将白教授和警官带进来了，我会对他们讲述整个事件的。另外，我殷切祝福您与公爵夫人能拥有孩子这件事，这个孩子将是我们希太一族的未来，也是我们高贵的血脉的延续。”

瑞德走出审讯室松了一口气，他找到白芷明和吴少卿说希拉准备好了接受问讯，白芷明真心感谢瑞德。

吴少卿与白芷明一起走进审讯室，希拉抬起头看着白芷明，此刻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对白芷明的那种厌恶与藐视，而是充满了感激。

白芷明不解，希拉开口轻声说道：“白教授，我真心谢谢你，如果没有您，没有您从蛛丝马迹找到线索，找到我们，公爵大人或许永远不会告诉我他曾经想过娶我，而公爵大人这个想法让我已经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白芷明恍然大悟，原来瑞德真的如之前他所揣测一般，对希拉也是有感情的。

“其实原本我们作为吸血鬼首先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而且也有戒律要求我们不能随意对人类进行杀戮，而我犯了戒律，我杀害了那两名少女。”希拉开始用平静的声音讲述她的罪行。

“我所犯的罪行和我的恶完全暴露出来，一切都是从27，也就是公爵夫人的出现开始的，作为希太族的后裔，我看得很分明，27并不是同族，也就是说她其实不是吸血鬼。我们的血统不能被玷污，不能与人类相融合，但公爵大人被他对27深切狂热的爱意蒙蔽了双眼，甚至还带她去到地堡见了长老，最大的恶在于27将她不纯净的血液灌溉了长老，但事已至此，包括尊者，也就是公爵大人的外祖父在内的所有人，我们只能接受，难道不是吗？当我们来到中国，选择了庄园的地点开始修建暗夜庄园，当围墻修好之后，我便让Ben开好了角门，当我第一次从角门外出时，发现那里竟然住了那么多人类，更让我气愤的是瑞盛先生竟然允许那些肮脏的人类居住在我们暗夜庄园的周围，但这样一来也带来了好处。”

“作为吸血鬼，在德国的时候，我是从黑市上购买的新鲜人血，也是自己为自己输血。那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最初我对于自己年过四十，身体和容貌却越发年轻这一点很奇怪，让我更加诧异的是我的牙齿开始变得尖锐，原本齐整的牙齿，逐渐被掉落后重新长出来的尖牙所代替。直到有一次我在酒后与一个男子发生了关系，事后他竟然自曝是吸血鬼的身份，并告诉我，从我的体征看他可以判断出我也是吸血鬼的后代。但是当时我还无法加入家族，因为我还没有变异，所以当我决定要成为真正的吸血鬼之后，我再次找到了这名男子，将自己第一次的奉献给了他，在他咬破了我的脖颈吸食了我的献血之后，他便告诉我，让我自己找地方进行换血，之后就会发生变异，只要变异了，我就能加入家族。于是我找到他为我联系的一位老医生，这位老人常年为希太族的尊者等高贵的吸血鬼服务，当他看见我身体的变化之后，就明白了我真实的身份，于是他便教我制作了负压血泵的装置，我一边将自己被污染的血抽出去，一边将新鲜干净的人血输入体内。”

“那你就是用这个泵血的装置杀害了那两名受害者吗？”吴少卿问道。

“是的，那样的死法没有痛苦，唯有宁静。”希拉看着吴少卿的双眼如实回答道。

“你为什么选择她们二人？”吴少卿问道。

“因为她们是处子，处子之血高于我们吸血鬼家族中已经变异的初拥所拥有的血液。”希拉回答道。

白芷明看着吴少卿不甚了解的样子，便低声快速简单地讲了一下吸血鬼族系的事情。

当希拉看见白芷明为吴少卿讲完之后，她说了一句话，让在座的人大吃一惊，希拉说到：“其实我的目标并非只有两个人，而是需要五个人，五这个数字的意思，白教授想必明白吧。”

白芷明听后点点头，五代表着吸血鬼认知里与五芒星有关的数字，而倒立的五芒星则是撒旦崇拜的标志。

“只可惜我没有完成，如果有五个处子为公爵大人奉献献血与处子之血，那公爵大人的血液会臻于完美，也能净化27的精血带给大人的污染。”

“当公爵执意外出而受到日灼之后，他的身体即使在进行了大量饮血与输血之后，仍然虚弱，公爵曾告诉过我，他时常会有不适感出现，为了公爵的身体，我决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外出为他寻觅处子。”

“但是，我一到中国就到了这个城市，除了暗夜庄园之外，我只在公爵大人自小所在的那个别墅呆过，我能出去寻觅的地方太少。然而当我通过暗道穿过角门，我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类了，我在夜里游走于荒野中，遇到了第一个少女，我依然用招募血族孩子的方法吸引了那名女孩到暗夜庄园。”

“但你既然是为了为瑞德先生奉献所谓处女的精血，也不用杀死她们呀？”吴少卿有些愤怒地问道。

“这位警官，我所需要的血液并非一个处子的血液就足够了的，处女身体内所有的血液对于公爵大人身体的康复，都是十分重要的，而在暗夜庄园里的孩子们，都不是处子，所以孩子们的血液是无法让公爵的血液净化的。”希拉回答道，接着她继续说了下去。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多少岁吗？”吴少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了。

“我记得我变异之前是三十八岁，变异之后，我已经过了七十多年岁了。”希拉看着吴少卿的眼睛说出这番话，纵然有石法医那边的报告说希拉已经七十多岁，但她却说自己经历了变异前后的时间，吴少卿震惊之余，内心原本的不相信开始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