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腐坏(34、最后开的药)
李静听了白芷明针对代加亮提出的几个问题后,不仅有点诧异白芷明对这个病人的关心,白芷明才说代加亮涉嫌一起严重的伤人致残刑事案件,他目前急切需要知道代加亮是在精神情况正常时还是精神分裂症状出现时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当然根据刑侦支队的纪律,他不能对李静说得过于详细。
李静回忆了片刻后告诉白芷明,她还记得当时在出院前几天时,代加亮被护士发现躲在厕所里用不知道从哪个病人那里拿到的啤酒开瓶器将神经二号的开口起开,正在将液体倒进自己的茶色大饮水杯里,护士当即阻止了他的行为,代加亮马上就认错表示绝不再做。
但这样的事情只被发现过一次,所以她无法得知之前代加亮在住院期间有没有偷偷将神经二号打开倒进自己的杯子,如果他之前就在偷偷倒出神经二号的话,李静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将每天500毫升的液体进行藏匿。
至于代加亮否认自己自行断药的情况,李静倒是有话要说,她告诉白芷明其实是他的养母告诉了她代加亮在头部受伤且知道了自己是被领养后,在从运动创伤医院出院回到家里,就开始拒绝服药,在没有服药的时候,代加亮时常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对代静的态度也十分恶劣,严令禁止代静打扰他的工作,即使在不外出的情况下,只要离开自己的房间都会将门锁上。但有时情绪突然来了,又会找到代静主动要求服药,而代静不想因为服药的问题影响自己和儿子岌岌可危的关系,便就由着他去了,所以代加亮当时是有自行断药的。
当时李静得知了这个信息之后,在与自己的治疗团队开会讨论之后,决定为了印证其自行断药会有什么反应,便尝试了用安慰剂替代药物,但代加亮确实没有出现断药反应,而在安慰剂治疗结束之后,李静如实告诉代加亮之前两天半所服用的药物是安慰剂,并非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代加亮当时很不以为然地对李静说自己已经适应了断药反应,且当时在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不仅得意洋洋还充满着一些诡异的感觉,这些都被李静记录在了他的病案中。
至于代加亮最后一次复诊,时间大概是在2018年年初,一般来说作为门特病人是可以一次性开具三个月的药量,但代加亮说自己马上要出差去一个县级市支援那里骨外科建设,要求李静为自己开具半年的药量,还煞有其事地拿出一纸文件。李静在查看了文件后并未发现不妥,在询问过药剂科和院办之后,得到了同意,李静便为其开了半年的药。
说完这些之后,白芷明内心更加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代加亮在伤害代静时,精神状况极有可能是正常的,那也就是恶意的故意伤人致残了,案子的定性也可由此进行了。
在谢过学妹后,白芷明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但由于要赶去双子塔与吴少卿见面,他便约了学妹之后请她吃饭,两人又随口聊了下薛城教授的近况,约定之后一起去看老师,之后便散了。
在去双子塔的路上,白芷明先步行了一段路,在路上仔细地梳理着这一天获得的甚多信息量,他确定代加亮在头部受伤出院之后,依然继续遵医嘱服药,以便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重新投入到自己所热爱的工作中。但每当他回到家里,看到不是亲生母亲的他,潜意识里对此十分抗拒,甚至有厌恶养母的情况发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代加亮可能已经逐渐出现了科塔尔综合征的一些蛛丝马迹。而为了当时已经在大脑中构思整个计划的代加亮来说,他必须保证正常的情况,才能出入医院,才能在之后偷窃手术器械、麻醉药及以他所管的近十个病人的名义开具大量抗生素以作准备。
白芷明想到这些后,马上蹲在地上将他自己的那份病历复印件从环保袋里拿出来,顺势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写完后,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明天是和希拉约定见面的日子,但如今这个案子已经到了要抓捕代加亮的阶段了,他还能否抽身走得开。
带着一些焦躁的情绪,白芷明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双子塔,在车上,他又检查起环保袋里厚厚的病历资料。
他将资料抽出来,代加亮在每个医院的病历他都复印了三份,一份自己用,一份留给吴少卿,另一份则自己留着以后做研究用。他将代加亮在第四人民医院就医的病历放在最上面,接着是省人民医院的病历,最下面是在心理卫生中心的病历,罗列好了的之后,他刚才焦躁的情绪便平复了。
到了刑侦支队,白芷明发现整个办公室基本没人,只有一个负责日常行政的女警官在座位上敲打文件,她见白芷明来了,便说吴少卿在自己办公室。白芷明径直走进吴少卿的办公室,看见白板上还罗列着他之前梳理的时间轴,他将环保袋往坐在一个看着比较高档的沙发上正闭目养神的吴少卿身上扔过去,吴少卿一下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见到是白芷明,吴少卿略微有些尴尬,这时白芷明才发现沙发的表面还在起伏波动,原来是一张高级按摩椅,他也不知为什么,一下就笑了起来。
“老白,这个是我自己出钱买的,你可千万别说,我就怕队上那几个小孩儿趁我不在溜进来睡我的按摩椅。”
“我不会说的,放心。对了,其他人呢?”
“一部分由老王带着去西二环那边继续排查,一部分由吴卓他们带着去沙河那边了。”
“行吧,我今天过来是两件事,我先说第一件事,就是明天是我和希拉约定见面的日子,监狱领导也会和我一起,你看明天我能去不,能去是最好,不能去就算了。”
“当然不能去,现在案子已经在收尾阶段了,你怎么还能到处走啊。”
“唉,明知道这个结果,我还多嘴问一句,浪费我的口舌。”白芷明嗔道。
“说吧,第二件事是什么?需要我把人都叫回来不?”吴少卿关心的是第二件肯定与案子有关的事情。
“嗯,不用,我们两人说就行了。我今天走了一天,终于将代加亮的所有病历凑齐了,他第一次发病是小时候,当时约莫八岁吧,就诊医院是第四人民医院,之后一直在那里进行复诊和拿药,后来换医院就换到了省人民医院精神科门诊,最后是在大学期间换到了我们医院的二门诊,就是心理卫生中心,在这里他最后一次复诊拿药是在2018年年初。”
“也就是他受伤之后?”
“对,当时他应该是做了一张假的单位证明,说自己要去县级市待半年,帮助那里建设骨外科,我的学妹是他当时的主治医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开了半年的药给代加亮。我把他第一次看病的病历到最后在我们医院看病的病历都复印了,我给你一份,我自己留两份。”
说完,白芷明将给吴少卿的那叠资料递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