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红魔（49、一点点火花）

其实白芷明内心并没有觉得自己当时做的事情是好事，他只是觉得那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但由于自己所做的事导致了如今如此让他无法接受的后果，他潜意识里其实是有着深深的后悔的。

“那你现在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以前那些学生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找你麻烦？”撒教授接着问。

“我猜测应该是这样的，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另您心里感觉不适，您确定还愿意听我说吗？”

“没事儿，我们都是学医人，有什么事情会让我们感到不适呢？”

“那好吧，我就将事情如实地对您说说。”白芷明觉得将整个事件托盘而出，因为面对与自己专业无关与平日工作也无过多交集的撒教授，他很想释放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的开始是我在上个星期收到了一封匿名信，第一次只是一封信，信上的言语充满敌意，信是用血书写就的，在信里他说三天后有礼物送给我，果然在三天后，嫌疑人通过快递的方式，将被害人一对完全被匕首剥离出来的眼球浸泡在属于被害人的血液里寄给我，同时留下了第二封信。在第二封信上再次提到三天之后还会有礼物送给我，恰好那时一对中年夫妇到刑侦支队报案，说自己的女儿失踪了。就在信中所说的三天后，警方发现了被害人的尸体，被害人的眼球是被取下的，凶手用类似鱼线的线被害人的上下眼睑以三针封上，继而在陈尸的现场再次留给了我三样东西，由此我确定这个数字三对凶手来说一定有着偏执病态的意义。”

“跟着，我和我的一名研究生将以前的问题学生档案全部进行了筛查，目前已经找出有着比较严重心理问题的学生，而根据警方那边的监控，我们知道了凶手是男性，且样貌十分英俊，但我无论怎么回想，也不记得我与凶手有过接触。但我现在要跟您说的，这个凶手从第一次出现到最后出现在监控中，都没有刻意伪装自己，但我刚才在刑侦支队才发现这个凶手戴着定制的美瞳，那种定制的美瞳能只改变瞳孔颜色，而凶手在信上反复提及红色是纯洁的象征，而他的瞳孔正是红色的。”

“这，这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他对你有没有具体做过什么威胁的行为，比如在你家附近埋伏你？扔死猫死狗之类的？还有就是，你确定是你以前干预过的学生吗？”

“是的，首先凶手知道我住在学校宿舍，其次知道我在为刑侦支队做顾问，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我做顾问的事情，但也仅限于我们学校，对吧？而且您知道我多少有些社交障碍，也很少与外人接触，所以会对我充满敌意且以牺牲无辜女孩的性命来报复我的，我推断只能是我曾经为其做过心理干预的那些问题学生。”

“哦，刚才你主要是想说凶手戴着定制的美瞳对吧？”撒教授思忖了片刻，一下抓住了关键问题。

“是的，我是通过一名女警戴着美瞳时眼睛的样子想到的，于是我就想到嫌疑人会不会戴着美瞳掩盖自己的眼睛，会不会他的眼睛有异样，于是我在监控中发现凶手戴的金丝眼镜竟真的是平光的，而眼镜之后的双眼则是戴着定制的美瞳，让他的瞳孔显示成红色。”

“这个美瞳这个东西，现在很流行嘛，很多女性都佩戴美瞳让自己的眼睛看上去更大更深邃，无外乎就是爱美。”

“那如果我说这个凶手不是因为爱美而是其他原因呢？”

“其他原因的话，那可能是凶手的双眼有问题吧，而且问题很明显，他才需要用美瞳去掩盖。”撒教授随意地说道。

火花，又来了一点火花。

“撒教授，什么样的眼睛问题会十分明显以至于他要将双眼进行伪装呢？”

“斜视、先天性内斜眼、眼睛发炎？”

“眼睛发炎能持续一周多吗？”

“除非他一直没有用药去医治，但眼睛发炎一般造成的是虹膜巩膜啊那些出血，导致整个眼睛看上去是红的，但那样的话，是很难受的，他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还有什么呢？”

“还有是先天性瞳孔异常，这是遗传基因导致的，另外的话，就是白化病病人，他们的眼睛颜色就异常，一般巩膜是粉红色，有些是蓝色，再有就是瞳孔会变红。另外现在一些影视剧里因为角色需要，演员会滴入特殊的眼药水，滴了之后，双眼会立刻充血，瞳孔也会随之变色，但持续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对了！就是这个，白化病病人，他们憎恶红色吗？”

“憎恶红色？小白，要不我把学校其他系的教授叫来，你和他们再仔细聊聊？”

“不用了，谢谢撒教授，您帮了我忙，我先走了。”白芷明说完，急急离开了撒教授的办公室，随即便回到自己的宿舍。

这件事对于白芷明来说，他其实并非是真的想宣之于口，第一次是事发突然必须要告诉吴少卿，第二次是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告诉王文杰的，之后被人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破案查线索需要，而对撒教授讲出这件事，是第三次主动说出来。

他其实潜意识里是渴望有人对他说：白芷明，你想多了，吴少卿也想多了，那些学生经过你过去努力地为之做心理疏导已经变得正常的，即使没有完全变得正常，他们也会听从你的建议，去医院接受专业的治疗。

但是，却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他。

白芷明自从在监控中发现嫌疑人瞳孔颜色的时候，并非没有想到白化病这个问题，他也并非非要找一个临床医学的教授来帮助自己，因为这次的案件直接针对白芷明，犯案手法十分残忍，但他的脑海中确实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患有白化病，所以他非常确定对方的瞳孔颜色是通过定制的美瞳改变的。

白芷明在思考诸多问题时，偶尔都会感觉大脑僵硬了，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即他曾经遇到的学生中没有一个患有白化病，所以这一点可以完全排除。

王文杰一直在处理问题学生的档案，估计脑子里也装不下想不到其他的细节或者被他们忽略掉的东西，所以白芷明并没有认真选择，而是随机地将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同事摘了出来，而与撒世明教授本身的专业及其本人无关。

而这无关，却让白芷明想起许多事情来。

在以往对那些学生进行心理干预的时候，确实有很多学生一直佩戴着隐形眼镜，但时间跨度很长，美瞳是什么时候开始蔓延般流行起来的？那些学生是什么时候开始佩戴美瞳的？以前不仅仅就是单纯的隐形眼镜吗？以前在前妻的建议下他也尝试过，但佩戴过程十分麻烦，清洁隐形眼镜也十分麻烦，戴了不到三天，白芷明就将其抛诸脑后了，此事还引发了他与前妻的一次争吵。

白芷明甩了甩头，他突然想到王文杰这些天都辛苦地在他那里整理资料档案，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觉得王文杰做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此刻，直到他身边出现了危险与威胁，他才开始反省自己，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晚饭时间了，他走出学校，到一旁的商业街买了一个麦当劳的全家桶，这是王文杰比较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