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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轮与路

坐着电梯下楼,挤过臃肿的人群,站在步行街的南入口处,各种交通工具载着一波又一波的人在此止步。老师四处张望了一下,朝着一个左手侧的路口走去,就在我满腹狐疑时,老师登上一个刚下完客人的三轮车,朝我招了招手。

“到油坊街去。”

我完全没有任何逃跑的心思,倒不如说我有点想知道老师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瞧老师这做派,显然接下来的事是既定事项。不是和那些朋友在难得的假期放纵自己的惬意,也不是急着去见男友的慌张,是在学校里偶尔才有的那种正经,我在老师正专注着给三轮师傅指路的脸上一掠而过。

前途多舛啊。

三轮车在非机动车道上撒欢跑着,师傅有节奏的踩着车,那件后背印有“魅力遂宁”的黄色马甲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迎面而来的风不仅大,还有点冷,我只好眯起了眼睛。

为啥会是人力三轮呀,这大冷天的。过了这么久,连街边的挂着布帘的游戏厅都退出来历史的舞台,三轮车却带着小城变更的痕迹,依旧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在印象中,城市还很小的时候,坐着这种三轮车到还觉得好玩。但现在不知是少了小孩心性,还是常年骑自行车的缘故,总觉得坐在车上有点别扭,绝对和近在咫尺的老师没有任何关系!

“好久没有坐这种三轮车了。”

老师发出了似是而非的感慨。记得她上班是开车来着?于是乎,这种感慨在我听来,就好像一个常年大鱼大肉的人,突然抱怨着好久没喝上一碗稀粥一样。给我体谅一下在这么冷的天还要辛勤劳动的师傅,以及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都骑车上下学的我。

估计是欣赏够了路边的景色,老师偏过头来,对我说道:“是不是很在意我去油坊街干啥。”

我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下午的日子还长着,就当消磨吧,又不花一分钱。

然后耳根传来一阵刺痛。

老师扯着我的耳朵,笑着说道:“给我拿出打到魔王般的精气神来呀,你不是青春期的少年吗,精力昨晚上泄掉了?”

都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她后面的话。再说了,打到魔王是什么玩意?你去留个学,就带回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知识吗?要我说,打到魔王可是勇者的特权,像我这样的村民,连挖个坑都难。不要跟我说那些开挂的村民,我不认识他们,当个NPC不好吗?我估计照这种节奏下去,魔王啊勇者什么的迟早会被玩坏的。以前的魔王和勇者多单纯,就好像这三轮一样,只要照着既有的路跑下去就行。这么说来,我好想变成三轮车。

我揉了揉有点生疼的耳朵,试探着说道:“你不会要去家访吧。”

老师一脸遗憾的表情说道:“小凡,你是不是从没和别人玩过猜谜游戏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

还有,明明我猜对了,为什么你还摆出失望的表情,大人的想法都这么让人琢磨不透吗?

“明明很精明,会什么总会在某些事上处处透着一股傻气?你也好,她也好,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让大人琢磨不透吗?”

结束自己的自言自语,老师苦笑着说道:“小凡,猜谜游戏啊,如果一开始就说出正确答案,还让其他人怎么玩?”

“不,不,猜谜游戏不就是为了得到正确答案吗?”

“重要的是过程!”

老师呼出一口气,继而说道:“算啦,反正也是榆木疙瘩。正如你所说,我正要到某个问题学生的家里去看看,带上你,只是……好玩?”

不要这时候才想着找个蹩脚的理由呀,诸如“假期还随同老师一起走访、关怀同学的好学生”这类借口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不用这么尽责吧。”

突然觉得老师真是一个麻烦的职业,真不知老爹为何总是念叨现在的老师福利好,还埋怨母上大人早早辞去了老师的工作。

“有些事情,只有你处在了那个位置,你才会明白。小凡,你总会遇到的,被你当成宝贝的东西或许在外人看来分文不值,那个时候,希望你能保持本心。”

“就好像你劝纪律委员一样?”

老师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我,重重点了下头。

即使这样,我觉得还是不一样的。就好像机动车上无数的三轮车一样,他们即使同行一段路程,也会向着不同的终点。岔路口总是会在某个阶段出现,那个时候,做出选择的,不是三轮车,而是三轮车上的师傅。

然后师傅厚重的声音:“是在前面的路口吗?”

“啊,不是,师傅,还要在前面一点。”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驶入了油坊街,因为很少到这里来的,道路两边的建筑对我来说有点陌生。

终于在一个岔路口,车子停了下来。当从车里下来时,我东张西望一番,发现街道两侧都是一些陈旧的建筑群,颇有以前老城区的风格。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朝着挂着梧桐巷牌子的道路走去。往里走了一段距离,才看到一排排参差不齐的梧桐树。因为路上行人不是很多,路两旁的店铺就显得很凄凉,连同老旧的房屋、病恹恹的梧桐一起。

就这么无语的走了一段,在一栋三层小楼的入口处,老师停下了脚步。一个裹着厚重棉衣的老头,坐在门前的躺椅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身前的路面,即使有人来,也没丝毫感觉。

“大爷,三楼的马远在家吗?”

老师半蹲着身子,试着问到。

“马什么……”

大爷抬起头来,一张嘴就露出半黄的牙齿。

“马远!”

老师又重复了一遍,结果从我们身后响起了回声:“赵老师,是你吗?”

“范奶奶,您在家呀。”

“哎呀,真是稀客,自从你上次来过之后,我那孙儿好歹好说,总算有个学生的样子了。我还不知该怎么好好感谢你,正好,去我家坐坐,我也好招待招待你。”

“不用那么客气,范奶奶。倒是我,早知道您也在,就该买点水果之类的。这现在空手的,到叫我不好意思。”

“哪能让老师你破费,走,上去喝口水。”

看着老师和突然出现的满头白发的老人有说有笑,我颇觉有趣。这是和在学校里不同的、老师鲜为人知的一面。

“这位是马远的同学,他是过来找马远玩耍的。来,白凡同学,跟范奶奶打声招呼。”

哈?马远的同学?马远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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