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个球

就算人身受到控制，也无法控制思绪的延伸，所以老师根本就理解不了上课发呆这种事。就我看来，不就是上课没法集中精神而已，这不是常有的事吗？起因可能是眼前飞过的一只苍蝇，也可能是课本上某个仰望星空的人像图案，更有可能是李厚道那头顶上飘摇的发丝。

要一个正处在躁动年级的年轻人集中精神在某件事可是相当困难的，就好像要林柯放弃他那些零食一般。我对突然冒出的比喻觉得相当有趣，以至于还脑补了一下那种画面，然后觉得林柯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大煞风景。可惜，在这个学校里，我好像也没有其他熟悉的人。

“阿丽，或许李老师真的只是认真给你补习功课而已。”

李芷涵从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就连别人的事也要力求完美，果然让人看着就不爽。被如此问到的直刘海，有点支支吾吾，是因为问话的对象是这家伙吧。

“现在讨论这种事似乎没有意义了吧。”

因为我不是一言九鼎的李某人，所以我只是用试探的语气询问着。

“怎么没有意义？还是说你又明白了什么？”

被李某人白了一眼，不得不说，长得漂亮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就连被轻视了也不会让人心存芥蒂。啊，当然我是以林珂为标准来说的，而我只感觉到真正的轻视。

再说了，我明白个球。如果可以的话，我连坐在这里都嫌费劲。因为我的作用，只不过是被当成反面教材而已。

“芷涵同学，这里我倒是觉得白凡同学说得有道理。”

老师在一旁恰到好处的煽风点火，还不忘给我一个眼神，意思估计是“老师只能帮到这里了”？

这不是帮倒忙吗？没看到那家伙刚舒展的眉头又皱到一起。说起来，我又不是来这里和李某人斗嘴的，真希望老师能正经一点。

“直……。那个，同学，你先听听我理解的对不对啊。”

“连自己同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真不知道你一天都在干吗？”

李芷涵把握机会狠狠地扳回一局。连我都开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这家伙居然没有说我不可思议。

老师则是直接付诸于行动，在我头上狠狠来了一下。我双手抱头，颇感无奈。然后就听到对面直刘海吃吃地笑。

见我望来，她笑着说道：“没关系的，这样才像白凡同学。我一直觉得白凡同学很不可思议，该怎么说，能做到如此的超然物外，估计以前那些隐居的古人都要望尘莫及。”

似乎完全抛开了刚进办公室那会的拘束，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一番话让她痛快了不少。我突然有点明白，老师所说的“有点不一样”的心理辅导。看来以前让江河那家伙在这里发泄也确实不失为一个手段。

“阿丽，请不要玷污了那些先人的高风亮节，你对面那个男生不过是懒而已。”

李芷涵果然从不说假话，可也希望你能记住同桌的名字，更不要用上借代的表现手法，我还是有名有姓的。还有，要我来说，李某人也是明白个球，连“懒”的精髓都没掌握到。

“好了，白凡同学的劣性早就罄竹难书，再继续讨论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而已。就让我们姑且听听他说些什么吗？”

老师这一手棋真是妙，明明是你强行要我说两句，结果到头来你还变成了和事佬，这算计我是服了。

“我觉得，讨论李老师的行为意义不过是做无用功。就你而言，你早就从你的那些好友那听说过李老师的一些……事情了。人们对于那些畏惧的、讨厌的人或事物，总会自顾自的添油加醋。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当你自己有了那种亲身经历时，自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就如同车祸一般，你平时听说或在电视上看见，难免会有点一带而过的心思。可当你亲历或者说亲眼所见，那种震撼，不可同日而语。”

我刚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打的什么比方，尽在胡扯。”

老师好不客气地评价道。

“你想说的是，李老师出于什么目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老师所造成的影响。”

虽然李芷涵的总结倒也无可挑剔，可我又不是要你理解什么。当然，我也不是要直刘海理解什么，因为这本来就是她所抱着的想法。看她一个劲地点头，就知道自己所说八九不离十，还真是简单易懂。至于李厚道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就懒得评价，反正不过是顺着人家的话说。

陷入思考的不是当时人直刘海，而是一旁瞎操心的李芷涵。

“李老师真是那种人吗？”

对于这样的问题，反正轮不到我来回答。我环顾四周，却发现直刘海愣愣看着我，而老师又抱着那杯茶喝个不停，真有那么好喝吗？我从未觉得。

“老师不也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因必有果嘛。”

“呵，白凡同学，没想到你也会蹬鼻子上脸呀。说起别人的事，倒是一套一套的，怎么就管不好自己呢？还有，我说的话，那些意思你真的明白吗？亏老师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呀。”

听着老师那不咸不淡的语气，我心里咯噔一下，大事不妙呀，也不知我哪句话得罪了老师。

老师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没有一滴水溅出来，看来是喝到底了。

“你们两个也同意白凡同学的观点吗？”

直刘海稍微低着头，不说话。李芷涵虽然一直皱着眉头，但也一声不吭。

“不说话也就意味着默认了吧。很好，想必在场三人的意见，也就代表着大部分学生的意见，看来今晚也不是没有收获。”

老师伸了个懒腰，似乎做了总结式的发言。我悬起的心刚刚放下，就听见老师慢悠悠地说道：“我这里刚好有一样东西，或许应该给你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