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
接下来的路程有点微妙,无论是我还是老师都选择了沉默。等静静看了一路的桃花,我才意识到,原来微妙之处是在这里呀。
虽然我被老师强行拉着来到了桃花山,可是并不代表我和老师有着共同的目的,老师一心想着找到李芷涵那一行人,我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倒不如说,我根本就不想碰到那一行人。毕竟我又没有老师那样的厚脸皮,既然人家都明明确确拒绝了你,自己还瞎凑什么热闹,拿热脸贴冷屁股?
我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欣赏着道路两旁的桃花,和去年真的没啥变化。说起来,我自己不也是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嫌疑?果然还是不想和那些家伙碰头,真希望他们已经从后山走了。除去尴尬的会面,这次来桃花山其实也不算坏。因为到了清明节,母上大人肯定会拖上我来一趟的,那是每年都逃不掉的惯例。不过现在我就有理由了,下一周就是清明,总不至于让我来两趟吧。
走着走着,山巅已经遥遥在望,那标志性的休息亭,似乎给了老师无限的动力,只见她突然来了精神似的,大步向山巅爬去。
原来,一路不说话,只是累着了。
我这么想着,回头看了一下不断延伸的山路,要我说,桃花山一点都不高,腿脚利索点的话,不需要半个时辰就能爬到山顶。
山顶的休息亭格局颇大,估计是恰好处于中点的位置,为了方便游客的关系。三三两两的游客零散的坐在休息亭的长椅上,显然比起后山的草坪,休息亭难免不太受欢迎。
老师靠在长椅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墨镜再次固定在额头上,理了理头发。
“呼,没想到现在爬个桃花山都有点累人,看来是真的老了。”
我撇撇嘴,无奈说道:“怕不是你一天都坐在办公室里,缺少锻炼而已。”
“嗯?难道床上打架不算锻炼?”
老师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都说了你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卖啥萌?
同时我也为自己的多嘴感到抱歉,当我没说。
我的视线越过休息亭,放眼望去,都是一片一片的粉红,期间夹杂着各色的人,那家伙也在吗?就在那些人之中。
“这是第二次了吧。”
见我不搭白,老师自顾自说着。
什么第二次?床上打架吗?我咋知道。
“小凡,为什么要拒绝女孩子的邀请?”
因为老师一直盯着我,我不得不说点什么。
“反正清明也要来这里的,我可不想不过一周时间就跑了两次桃花山。”
谎言就是好,如果老师要去论证的话,那可得花不少时间,而我,只需要说话的这几秒。
“我真的要打人了,反正这又不是在学校,正好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需要把丢了好多年的跆拳道捡起来。”
老师双手握在一起,还捏响了指节。
这样呀,原来根部就不需要花时间去验证。
暴力反对!
“人家是来游山玩水的,我若是往人堆里一站,不是大倒胃口?”
“你不是从来都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吗?”
老师说得不错,我自然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的。
“但我会在乎自己的感受。”
“什么意思?”
嗯?老师不知道吗?
“这么说吧,我不知道要是我往那群高高兴兴的人群中一站,是否会让他们不高兴。当然,就算他们不高兴,又怎样?我才不在乎。可是呀,我会不高兴的,相当的不高兴,我会浑身都不舒服。所以,我凭啥非要自找没趣。”
“你的自找没趣,只是针对自己的吧。”
见我点头,老师以手扶额,发出无声的叹息。
“小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做到了前无古人啊,说不定也后无来者了。都说山到绝顶我为峰,你倒是有好好这么做着呀。说起来也是奇了怪了,姐姐就算听过那么多你的歪理,也不会觉得腻,其实你是个人才吧。”
“过奖。”
我闭着眼,等着耳根处传来的痛觉。然而什么也没有,等我睁开眼,只看到老师偏着头,正看着远处的风景。
我在老师身旁坐下,反而显得有点局促。
“果然你和颦儿很像啊,一样的顽固。”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师并没有收回目光,仿佛相当肯定我正听着。
我也确实听着,因为总觉得老师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一茬。
只是对于老师的话,我可不苟同。
“就算是一样的顽固,但危险度绝对不一样的。”
“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给颦儿。”
老师将一条腿放在座椅上伸直,整个人枕在栏杆上,看着粉红色的大地。这是耍无赖吧,果然最危险的还是女皇陛下。
我也学着老师的样子,当然不是毫无形象地坐姿,只是再次把视线投向那一棵棵桃花树,果然看久了还是会腻吧。所谓的新鲜,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点调剂,花开花又谢,才会让人趋之若鹜。
“举个例子来说,我要是觉得一朵桃花很漂亮,那么我就会独自欣赏,不仅不会觉得别人的眼高于顶,反而还能自得其乐。就算旁人对我说,这朵桃花并没有多出色,我也不会在乎,那都是别人的一家之言,我自己觉得好那就是好。但她就不一样了,她要是觉得一朵桃花漂亮,她就会摆在台面上,直言不讳。事实也是这样,她相中的那朵桃花确实是漂亮,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但那样不就是相当危险的吗,大家只看到那朵漂亮的桃花,其他的桃花都成了陪衬?不对的。”
我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大家打抱不平,毕竟,我是一个自私的人。那些家伙眼中的好与坏又和我有何相关,袖手旁观不是更有意思吗?嗯,如果心情好的话,说不定我还会规劝一番,错过了最美的桃花不是相当遗憾的一件事吗?
嗯,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