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图什么?
张恪坚持要偷袭乐寿,引得所有人都十分担心,凌敬不顾自己身份率先出来劝阻。
没想到张恪点了点头,“如果再加上这些天跑过去的人,窦建德的手下肯定已经超过十万了。
不过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再加上临近年关,他又在准备仪式,整个队伍的防务肯定十分松懈。
只要我们动作够快,一定可以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元帅大人,你们一路奔行,已经跑了四天了,明天真的可以再长途奔袭收取奇功吗?”凌敬真的是很担心。
张恪哈哈一笑,“放心吧,只有铁甲营是连续行军四天,其他的人马都没有那么累,明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张恪冲着大家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就在大帐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发以后,大家再好好休息吧。”
元弘、凌敬、余善行互相看看,立即点头答应下来,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保密是第一位的,而他们还没有通过张恪的审核,这一点他们都懂。
张恪带着秦琼程咬金出了大帐,门外寒气袭人,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二哥,四哥,咱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可有一场苦战呢。”
张恪看看秦琼,“明天就要看你们二位的了,尤其是秦二哥的!”
程咬金一咧嘴,“怪不得在鲁郡秦二哥一说你就同意了,原来早就计划要打一仗了。”
张恪呵呵一笑,打窦建德这事儿还真不是计划的,不过正好碰上宋正本,让他想起了窦建德在乐寿称王的故事。
正如他分析的那样,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打一下子,简直都对不起窦建德的野心和粗心。
“走吧,咱们去看看宋正本吧,这个人有些才干,要是就这么死了还是怪可惜的。”
宋正本原来是饶阳县县令,一介寒门能够得到县令的职务,已经是很厉害了。
历史上他为窦建德发展可是出了汗马功劳,可惜的是他的直谏却惹恼了窦建德,最后被砍了脑袋。
他想借助平民无赖改变寒门与士族之间的矛盾,这本身就是缘木求鱼。
秦琼摇了摇头,“反正他也跑不了,等回来再见他也不迟,少帅连日奔波,还是早点休息吧。”
“这个宋正本,要是用好了,明天咱们就可以事半功倍了。”张恪打了个呵欠,“再辛苦一下吧。”
三个人来到关押宋正本的地方,屋子里生着火,倒是冻不着这位宋县令。
吐过血以后,他已经清醒多了,只是精神萎靡不振,像是掉了魂一样。
看到张恪进来,倒是有些谦卑地站了起来,只是脸上仍是冷冷的。
张恪坐到火盆边上,张开手来烤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实在是太累了。
宋正本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闪出嘲讽的神色,“你已经累到极点了,就你这样明天也敢去攻打乐寿?”
“宋正本,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累吗?”张恪晃了晃脖子,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确实是太累了。
“为什么?为了名,为了利,为了讨好皇上罢了。”宋正本露出看热闹的神态来,“你这样的人还能为了什么?”
张恪摇摇头,“我是为这四十万人不至于再成盗贼,为了他们能够活着,要不然根本用不着这么辛苦。
我从江都赶到这里,只用了四天,你能想像吗?
要是我不来,明天,也许后天,这四十万人就会成鸟兽散,大部分人会重新投到窦建德那里。
然后我带着精兵强将,把他们全部杀死,到那时,拿着人头领赏,我一定可以得到朝廷的奖赏。
可是我实在不想这样,连年纷争,死的人已经太多了,不能再死了。
为了他们能活着,我真的快要累死了。
可是你在笑,在嘲笑我,笑我是为了升官发财。”
宋正本的笑容僵在脸上,面皮不由自主地跳动着,似乎在考虑应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来。
张恪回头看着他,“我告诉你一个事情,后天是腊月二十八,是我的生日,十六岁生日。
要不是为了不让这些人白白死去,我不会这么拼命跑回来的。”
宋正本再次石化,眼前的少年虽然年轻,但是竟然还不满十六岁吗?皇上难道瞎了,竟然会把大河行军元帅交给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
“你当县令的时候有没有听说,格谦手下有个人叫高开道,他在进攻济北郡卢县的时候被我俘虏了,现在他是我的手下。
我已经让人通知他赶到这边来,他是真正的反贼出身的人,但是能够幡然醒悟,又愿意为我做事,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你也一样,只要你回头,我就给你兜着,但是仅限于今天晚上。
你也清楚,过了明天,我打下了七里井,你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虽然你满腹才华,但是说实话,大隋朝像你这样的寒门子弟有很多。
远的不说,光是信都郡,受教于刘炫刘焯两位大师的人有很多,恐怕都不次于你吧?
宋正本,我现在困得要命,可是还是坚持着来到这里,因为我觉着你冤枉,委曲,想着给同为寒门子弟一个机会。”
张恪站了起来,身子晃了两晃,终于是站稳了脚步,“我不是求你,也不是可怜你,只是觉着一个寒门学子不容易。
你要是懂我自然是懂,要是不懂那就是对牛弹琴了。
好了,我言尽于此,你速速给我一个答复,我真的想地去睡觉了。”
张恪盯着宋正本,努力地睁着眼睛,可是眼皮却不由自主地往一起粘。
宋正本看着眼前还差两天才十六岁的少年,想想自己这个冬天的遭遇,再想想窦建德与自己的交往,百感交集却无可诉说。
窦建德就是个农民,虽然是个豪爽的农民,也注定不能成大事。
这种人可以共困苦不能共富贵,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书生,更不用想着指望他来为寒门找条出路了。
可是张恪不一样,张家本来就是寒门,要不然以张须陀这么多年的赫赫战功,不至于到老了才混了个郡守出来。
所谓惺惺相惜,不外于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