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果然有缘
秦琼很无奈,人家根本连皇上朝廷都不鸟,现在再想拿这个压人的话肯定更是行不通。
“那咱们就实话实说,不提少帅的那些封号,只说与敌对战时受了伤,前来请崔家帮忙。崔家看在我们保家安民的份上,也许会出手相助的。”
宋正本的脸色有些发青,“但是切记一点,不管崔家如何行事,我们都不可造次,否则不但无法让他们给少帅治病,甚至会惹怒整个士族,到时会给少帅带来很多的麻烦。”
秦琼有些烦躁地跺跺脚,“这不行那不行,他们是天上的神仙?医者父母心,他们难道真的能见死不救?”
“他们真的能!”宋正本叹了口气,“医术和学问在他们手中,不是治世救民的方法,而是谋取家族利益的工具,当他们认为没有利益的时候,才不会管你是官是民,是死是活呢!”
这就是利益集团的特点,当有利于集团利益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变得和善良纯,但是当无利可图的时候,他们宁可将牛奶倒掉、面包烂掉,也不会给那些饿得不会走路的人们的。
古今中外皆如此。
天下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所有人都在拼命想要挤进这个集团去享受这个特权,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去打破这个怪圈。
包括现在天下的寒门庶族,更多人也不过是希望得到士族平等对待,获得跟他们一样的特权罢了。
甚至更多的人想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家族由寒门变成高门,由庶族变成士族,为此才有了无数次的朝廷政权更替,无数的士族在这种更替中消失了,不少庶族趁机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高门士族。
这也是隋唐乱世里几乎所有寒门庶族的想法,比如说魏征、宋正本他们。
这也是几乎每一个反王身边都会有人保驾护航的原因,人人都想得道升天。
徐徐吐出胸中的闷气,秦琼随手往火堆里扔了两块木头,“宋先生,明天到崔家,一切请你出面与他们谈话,我很怕压不住自己的火气,到时别坏了少帅的事情。”
宋正本点头应下,“只要秦将军信得过我,我自会尽力办好。”
秦琼看着火堆,跳动的火苗映得他的忽明忽暗。
突然,他跪倒在地上,抽出钢刀,轻轻划破自己的手掌,滴血在火上,发出哧哧的声音,透出一股烧糊的味道,
“火神,秦琼以生命起誓,若崔家不肯治我家少帅的病痛,我定要博陵崔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若违此誓,天厌之!”
火光在大殿里跳动着,四下里的人都安静了,只有火中的木头不时发现哔哔啵啵的声音。
秦琼手里拿着一块干粮在火上烤着,“宋先生,少帅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是来做大事的人,区区一个王伏宝怎么可能伤到他的性命?
对了,中了定方一箭,那个王伏宝不会死吧?”
“苏定方的箭射穿了他的身体,可是他的命真的很硬,拔出箭杆上了药,竟然挺住了,可惜他在受伤后再逃跑,要是牵动伤口,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还有王伏虎的腿,少帅帮着他绑好了,要是再冻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宋正本叹了口气,王伏宝真的是一条好汉,可惜却是站到了窦建德一方。
说到窦建德,宋正本更感到此人可惜,
“窦建德这个人其实心地并不坏,走到今天也是一步一步赶上了。”宋正本取下一块干粮吃了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秦琼拿过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随手递给了宋正本,“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有些可怜,可是经过了这几年,可怜也就成了可恨了。”
“妙!”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叫好,抬头看时却是那位老道提着一个酒葫芦走了过来。
秦琼站起来,“打扰道长清梦了,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要是睡着了,岂能听到将军如此高论?”
老道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张口喝了一口酒,“还得谢谢将军这一葫芦酒,老道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到如此佳酿了。”
老道在火堆旁坐下,“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岂能都是可恨之人?”
秦琼一听老道要跟他打机锋,知道自己并不擅长这个,急忙举手投降,“道长莫怪,我本是鲁莽之人,急切之下,口不择言,还请道长见谅。”
“你的也话也对,很多可怜的人都有可恨的地方,”老道的眼睛在火光中显得那么平和,
“可你不能因为他可恨就任由他继续可怜下去,救这些可怜可恨的人于水火,给他们正常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
秦琼急忙低头受教。
“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将来福报无穷。”老道看看秦琼,突然展颜一笑,“你听口音人是齐鲁之人?”
“道长明察,我是齐郡历城人氏。”秦琼急忙回道。
老道拿过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回忆着什么,“月初的时候,在黄河边上,我也曾遇到过一队齐郡人。
带头的是一个少年,那是个有大造化的少年,可惜当时陷入病困之中。
我曾出手助他,没想到没过一个月,竟又遇到了齐郡人。”
秦琼愣了一下,立即问道,“道长可是传授的鱼皮治伤之法?”
这下子轮到老道发愣了,“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琼急忙起身施礼,“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道长,如此说来,你跟我们家少帅还真的是有缘。
道长月初在温县救治的少年便是我们少帅,那边马车里受伤又是我们少帅。
既然有缘,可否请道长再给我们少帅看看?”
听他这么说,老道更吃惊了,“怎么又是他?这次又受什么伤了?”
“与敌对战,战马被打坏了,他被战马压到了身下,倒是没有什么硬伤,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秦琼拣着要紧的跟老道说了。
老道站起来三步两步来到马车前,撩开帘子看了看张恪,不由地摇了摇头,这小家伙太不爱惜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