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罗士信的故事

于谟和刘黑闼也跟进来，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三个人一起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屋子里别无他物，只有一铺暖炕。

让人惊讶的是暖炕上摆着的东西，最里面是一排木箱子，里面全是闪着金光的金叶子，在灯光下闪着诱惑的光。

再接着竟然是一杆大枪，黝黑的枪身配着尺长的枪舌，有点儿像枪版的墨剑。

还有一套黑色的盔甲，看样子跟大枪是一套的。

最让张恪吃惊的是最外面放着一幅地图，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整个幽州的地图。

让他吃惊的是，在没有航空测量的隋末，这幅地图竟然跟后世的地图所差无几，而且地图不但涵盖了整个幽州还向东延伸到高丽，向北延伸到奚、契丹和突厥，向西延伸到了河东等地。

地图上不但标明了城市、河流、山地等基础资料，甚至带标明了哪里水草丰美，沙漠中哪里有水源等等种种。

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物力才能完成啊，张恪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隋末的地图。

“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的，你们带走吧。”带路人声音干巴巴的，很硬。

张恪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们带不走，光是那些金子也能把他们压趴下。

“盔甲和枪，再加上这幅地图，我们带走。”

张恪指了指里面的金子，“这些金子我们没法带，就不带了，你们收拾好。”

那人点点头，“好的，随你们。”

张恪伸手拿过大枪，鸡蛋粗的枪杆抓在手里很是给力，份量对他来说略微重了一些。

他心里明白，盔甲、枪和地图，是胖掌柜老高带给他们小爷的。

那些金子才是付给他们的酬劳。

把枪套上枪套，和盔甲一起递给刘黑闼，张恪慢慢把地图收好藏进怀里，画在小牛皮的地图很软，但是很结实，叠在一起并不算太占地方。

那人带他们出了房子，为他们指明了方向，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张恪知道，老高只会把他们带到这里，剩下要到哪里去人家不会管的。

这里在城西，辨别了一下方向，张恪一行十多人直接往城南方向插了过去。

走了十多里路，才算是找到了正在树林中露营的罗士信他们。

所有的将士都是毛毡加一个睡袋，躲在树下草丛里睡得正香。

刘黑闼指挥人用毛毡搭了个简易的帐篷用来挡光，张恪拉着罗士信钻了进去。

罗士信的脸色好了很多，或许真的是晕船的原因。

“我们这次进城住在高家客栈。”张恪话一说完就发现罗士信双手一紧。

“掌柜姓高，胖胖的。”张恪抬头看着罗士信，“我们能出城是老高带我们走的地道，每人收了十两银子。”

罗士信的手突然松了开来，脸上似乎有憋不住的笑，“道上的规矩不能乱。”

张恪点点头，“他让我捎了些东西过来。”

说完把刘黑闼提前放在帐篷里的枪套和盔甲包拿了过来，递给了罗士信。

摇曳不定的灯光下，罗士信一把抓过枪套和盔甲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嘴巴翕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恪没有说话，悄悄地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让罗士信单独呆一会儿或许更好。

想像中的哭声或是叫声一直没有出现，但是这种无声却更让人压抑难熬。

张恪恨恨地四下看看，此时此刻，他需要一支香烟，可惜这是隋末，没有。

于谟悄悄凑了过来，指了指帐篷，意思是没事吧？

张恪摇摇头，有事没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别人的安慰和劝说只是清风拂面，对人的内心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走，睡觉去！”张恪拉着于谟找了个背风处，裹紧羊皮大氅，盖上毛毡，总算在寒冷 的冬夜里躺了下来。

奇怪的是事情发生了，就在他躺倒以后，却惊奇地感觉到，系在腰间的赤玉腰带竟然在散发着淡淡的暖意，温暖着胸腹之间莫名舒服，在莫名的惊诧中，很快在寒冷的冬夜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的寒冷把张恪从睡梦中叫醒，才发现毛毡竟然全被于谟给抢了去，只裹了一件大氅的他自然就被冻醒了。

可是腰腹间却仍温润如初，没想到这赤玉腰带竟然有如此神效，平时没什么，在这个时候真的成了个保命的宝贝。

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冻僵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热力和活力。

他几步来到昨夜搭的帐篷跟前，掀开一块毛毡钻了进去。

罗士信抱着大枪和盔甲睡得正香，借着晨曦的微光可以看出来，脸上有泪痕，但是眉目间已经不再沉郁。

黑色的大枪和盔甲显然是有故事，但那是罗士信的故事，只要他不说，张恪是不会去追问的。

罗士信身上有太多的故事，张恪已经读懂了一些，但是剩下的他却不愿去猜。

因为他知道，不管罗士信做什么，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帮助他。

别的不用说，光是刚刚逃离大海寺钻进太行山时，要不是罗士信从林虑山搞来帐篷补给，张恪自己可能都坚持不到出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不愿意与人分享的故事，不问也罢。

张恪松了口气，爬出帐篷，他信步四处查看起来，虽然只有三百人，且在寒冷的夜里，但是岗哨依然设了不少，说明昨天晚上苏定方和罗士信两个人并没有放松任何警戒。

现在地处北平城，涿郡就在西面，只要快马加鞭，就可以在半路上等着秦琼他们，一起护送着卢进恩回去，在范阳卢家面前就是贵宾。

可是卢龙塞互市几个字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跳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让他始终无法放弃。

何去何从？一向果敢的张恪犹豫了。

树林里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默默地起身、活动，收拾好自己的睡袋，抖露毛毡上的泥土和草屑，在冬天的夜里，这都是保命的东西。

苏定方来到张恪身边，“少帅，北平城里有什么异常吗？”

张恪摇摇头，“北平城里一匹马也没有，打听所有人都说卢龙塞那里有互市， 可以直接从北面游牧部落那里买马，可是近来互市不太平，有反贼在那一带出现。”

“反贼？”苏定方愣了一下，“不是说罗艺很厉害吗？怎么互市这么重要的地方会有反贼？看来这家伙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张恪心里咯噔一声，苏定方的话，似乎让他在浑沌中看到了一丝亮光，似有似无，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