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南怪事

“没办法，谁不知道山东是张须陀的地盘，我们怎么会在自己家里跟他闹别扭呢？”辅公祐倒是说实话，“江淮兵力空虚，正方便我们兄弟起事。”

“怎么着，真的想改朝换代？还是替天行道？”程咬金看着辅公祐，“看你们现在的架式就是准备取而代之了，口气不小啊。”

辅公祐瞪了他一眼，“我们可没这么说，只不过是给老百姓一个活路而已。”

“这个我们倒是志同道合，不如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干吧。”程咬金热心地指了指山顶上的两个人，“咱们的根在中原，在这江淮一带转悠什么呀？”

“知道我们少帅是什么官吗？说出来吓死你，假黄铖、代天巡狩、大河行军元帅。”

程咬金走到辅公祐身边，“老辅，杜伏威自封了个总管，你才弄了个长史，这样的官儿我们少帅随便封。

不如你过来跟我们干，我也让少帅给你弄个总管干干怎么样？

弄个什么总管呢？就弄个渤海总管怎么样？给你一支兵马去镇守渤海郡，专门跟窦建德作战。”

程咬金反正嘴上也没有把门的，闲着没事就瞎忽悠起辅公祐来，辅公祐翻了几个白眼，却也没有当场翻脸。

就在此时的石柱山顶上，张恪和杜伏威两个人却一起看着东方，那里是江都的位置。

“杜兄，你怎么看？”

杜伏威摇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但不僵，甚至还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真的是天不绝其祀啊。”

其实张恪在心里已经把杜伏威认定为单雄信一样的人物，都是自知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和野心，他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将来为自己加一份筹码而已。

“杜兄，你不是那种野心很大的人，怎么会走到今天？”张恪歪头看看杜伏威，“江淮之间你最大吧？”

杜伏威也直摇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辅公祐一直跟他说是因为占据了六合，而这里有帝王之气，所以才能趁势而起。

老辅的意思他明白，是想让他真正的揭竿造反，打出一片天地来。

可是杜伏威毕竟不是真正的草头王，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曾教他读书写字，给了他很好的启蒙，所以他能写出那么别致的字来，虽然不好看，但是好认，因为那是用木棍在泥地上练出来的。

家里没有书，父亲就背给他听，靠着这种背诵的方式他学了很多东西，可惜后来父亲因贫病故，就再也没有人给他讲书，逼他练字了。

因为饥饿，他早早落草为寇，却从来不祸害家乡，远遁江淮一带发展，历经多年苦苦支撑，才算是有了现在的一点局面。

他自知没有皇帝命，不但打不下天下，更站不住天下。

历史上，他投降李唐时，一切还未平定，甚至李二父子的综合实力还不如他，这也是李渊对他深深忌讳、进而诬陷他的主要原因。

“是啊，你是贼，我是官，可是我们却能在这里坐下来谈话，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张恪看看杜伏威，“江南是个好地方，又不是个好地方，太消磨人了。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杜伏威看着眼前的少年，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年轻过，带着辅公祐快意江湖，劫富济贫，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可是自从四五年前他开始聚兵造反以来，虽然手下的兄弟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可是他却再也没有以前快乐，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杜兄，谢谢你此次借道给我，”张恪看着杜伏威，“朱粲之事本不归我管，可是当我听说此事以后，却是怒火满胸，发誓必斩此獠。

待此间事了，我自会返回中原，江淮之事就交老兄决断了。”

杜伏威愣了一下，“拿下汝阴汝南，正好可以顺势而下，重整江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这里太消磨人了。”张恪扭头向江都方向看了看，“杨广要不是在这里呆了太多时间，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可是现在，他废了。”

杜伏威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恪，“你竟然直称皇上名讳？”

“怕什么？杨广也是人，他起名字不就是为了让人叫的吗？”张恪微微一笑，“再说了，这里只有你，你不说没人会知道，就算你说了也没人会信，不是吗？”

杜伏威初时还有些愣，听到最后不由地会心一笑，越想越好笑，不由地放声大笑起来。

确实，他不过是个反贼，就算是他说张恪要谋反，也没有人会信他的。

张恪这小子真的是很有趣。

“你说得对，江南实在太消磨人了。”杜伏威叹了口气，“可是这里富庶，起码比起齐郡来说，富裕太多了。”

“但是历来只有北人度南人，没有听说哪个王朝是从南方起家收服北方的。”

张恪抬头看了看，“中原现在乱成一锅粥，而且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变得更乱，江南偏安一隅，倒是可以保一方平安，不过却不是成大事的地方。”

“这个倒是不劳少帅费心，我自有分寸。”杜伏威不领情。

“李子通此人，阴险狡诈，最不可信任，如果有机会，杜兄当提前把他给除去，要不然你早晚受他连累。”

张恪看了看杜伏威，其实他是想说辅公祐的，可是一想这两个人的情份，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要不是后期权力作祟，他们两个那是真正的好兄弟。

杜伏威没有接这个话茬，“朱粲这个人我也找人打听了，最擅长的就是跑路，你要是让他听到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会跑掉，真的是很丢人啊。”

“谢谢指点，真不明白他怎么也会成为一路反王，还有人跟着他，跟着他去吃人。”张恪摇摇头，“要是你没粮了会怎么办？”

杜伏威犹豫了一下，“抢啊，反正江淮到处都有粮，朝廷手里有，官府手里有，就连那些大户人家也有，随便抢一处，就够吃很长时间了。”

“不过最近我不抢了，我也学着朝廷那样，四处收税赋，反正老百姓总是要交税赋的，那就不用交给朝廷了，直接交给我就行了，还省了我去抢，那多麻烦。”

杜伏威得意地的看了看张恪，“说实话，这样明着抢比我带兵去抢不但方便了，而且数量也多，最重要的是，我竟然落了个好名声，你说奇怪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