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承担骂名

看着张恪远去的身影，李靖转回头来，一脸的肃穆。

身为张恪亲封的西南道行军总管，李靖现在是剩下的人中权力最高的人，来斌在张恪走后也告辞离开了。

“各位，少帅现在还没有离开淮南，咱们先不急着办眼前事，先回县衙商量一下下步的行军计划吧。”

李靖眯眼看了看城外的远处被堵在洼地里的朱粲贼兵，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陈棱、独孤开方点点头，侧身让了让张亮和张二狗，四个人一起跟在李靖身后下了城墙赶往县衙。

李靖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中间主位，黄铖被恭敬地放在身后的案子上。

“各位，少帅已经赶往齐郡，我们也即将启程前往荆襄一带，可是外面还抓了七八万贼兵，大伙儿说说你们的意见。”

李靖眼睛一眯，又恢复了待机状态。

陈棱心中一动，嘴巴动了两下却没有上前，他觉着还是再看看的好。

独孤开方抬头看看李靖，“李总管，此事少帅已有定论，还需要再讨论吗？”

“独孤将军，以后说话要小心一些，什么叫少帅已有定论？ 难道说杀尽十万贼兵的决定是少帅做出来的吗？”

李靖瞪了红脸汉子一眼，“你这是陷少帅于不义，此事以后万万不可提起了。”

独孤开心的脸一下子黑了，急忙点点头再也没敢抬头。

“朱粲贼兵，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竟然全体食用人肉，上违天和，下背人伦，所有吃人者皆不可活，诸君以为然否？”

李靖站起来看了看大家，“如果大家没有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从下午开始，各部开始对各自控制的朱粲贼兵开始动手，务求现在被抓的七万九千多人一个不剩！

不杀他们，不足以告慰被他们杀害的百姓，不足以告慰天地神灵！

若天地认为此举有干天和，所有惩罚皆由我李靖背负！”

李靖的声音在县衙里冷冷地回响着，“此事与少帅无关，皆是我李靖提议的。

这一点，务必要让全军知道，同时各位也都要写信给亲戚朋友，务必将此点说清楚，明白吗？”

所有人都傻眼了，没有想到李靖竟然会这么说。

张二狗上前一步单膝跪倒，“谨遵李总管将令！”

张亮也出来跪倒领令。

独孤开方和陈棱如梦方醒，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堂内领令。

李靖并没有让大家起来，“各位，此事非同小可，请仔细筹划，千万不能出现纰漏，务求所有贼兵一个不漏全部杀掉。

今天晚上开始，所有兵马到颖上集合，后天就动身向江夏追击。”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独孤开方，“独孤开方，请你带八百轻骑卫做开路先锋，先到江夏与来整将军的水军会合以后再议。

陈棱，你带右御卫射声营和江南骁果随后跟进，我随着张二狗、张亮带着北路齐郡兵马押后。

各部兵马务必要互相联系，确保平安到达到江夏进行休整。”

四个人齐声应下来，这才各自归位坐好。

陈棱站了起来，“李总管，我们射声营此前一直在颖上附近出击，手上不过几千俘虏，其他各处有需要人手的，我们可以帮忙。”

李靖摇摇头，“陈将军好意大家心领了，各人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上策。要是可以的话，陈将军不如想想如何让颖上的百姓都搬到谯郡去？”

送走李靖他们，陈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清楚李靖到底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好在来斌还在县衙里休息，听到陈棱的疑问，来斌不由地乐了，“陈将军，你也知道，根据少帅跟杜伏威说好的，汝南汝阴两郡都是要留给辅公祐的。

辅公祐是什么人？反贼啊。虽然我们一时与他达成合作，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反贼。

咱们是官啊，没有理由给他们更多更好的支持啊。这样你明白李总管的意思了？”

陈棱一拍脑门，“要是没有了人，辅公祐要两郡之地有个屁用？谯郡现在是少帅控制，人口集中到了那里，自然比留在这里有用！”

来斌点点头，“陈将军，只要用心，处处都有学问，只要有心，处处都可以为少帅做事，这一点，你还需要向李总管学习呢。”

陈棱羞愧地摇摇头，“我呀，就是榆木脑袋，常常想不清楚啊，现在幸好有你指点一二，要不然真的是不知如何自处了。”

“陈将军多虑了，只要按照少帅的意思打好仗已经足够了，其他的能做一些自然是好的，可是不做少帅也不会怪罪的。”

来斌难得有半日闲散时间，看着窗外的融融春意笑了，“就像李总管，这次自污其名，这就是最大的爱护，有这么一件事情，我敢说李总管将来在少帅面前的地位无人可动摇。”

“可是带来的压力也是空前的。”陈棱点点头，“其实我昨日也向少帅当面请示过了，由我来动手杀掉这些贼兵，少帅拒绝了。

现在看来，还是李总管的所思所想更加周全一些，我自愧不如啊。”

来斌点点头，“这个倒是真的。不过据我所知，李总管跟随少帅也不到一个月，可是他是真心追随，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能想到点子上做到点子上。

这也是为什么少帅会放心地把整个西南道都交给他的原因。”

陈棱擦擦头上的汗水，“来参军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多谢了。”

“陈将军，你曾在我父亲手下为将，明天我也将离开此处，我可以再多告诉你一件事，因为目前怕是只有你不知道，我很怕你会犯错吃亏。”

来斌的脸上严肃起来，“我告诉你，这次北路军中的张二狗，原来是少帅的护卫首领，你明白了吗？”

陈棱一听差点儿给来斌跪下，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他确实不清楚这一点。

这下子原来心中的谜团彻底解开了，为什么李靖要冒大韪将北路军要过来。

却原来要兵将人马是假，把他自己主动置于张恪的监管之下才是真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布置行军安排时，他让陈棱独自带领右御卫射声营和江南骁果，而他却要跑去跟张二狗张亮一起带北路军的原因。

有这样时时为主公着想的心思，有主动接受监督的磊落，李靖这样的人才谁不喜欢呢？

“来参军，今日之大恩，改日必当厚报。”陈棱冲着来斌抱拳施礼，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