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嚣张的崔家
在李靖“活阎王”的名声越来越响的时候,张恪已经回家了。
两百多人一路穿过谯郡、彭城郡,横行无忌,于三天之后赶到了齐郡。
一回到郡守府衙,张恪略加洗漱,立即让人把崔珐请了过来。
崔珐五十多岁,看上去像个教书先生,高高的个子有点儿发福,方脸剑眉,倒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看到张恪脸上的疲惫,知道张恪是刚刚从汝南专程赶了回来,崔珐大为感动,上前拱手为礼,“张少帅一路辛苦了,这份盛情,崔某感激不尽。”
张恪摆摆手,“崔家主,此前崔彤兄对我也多有帮助,咱们不必客气。
如此匆忙请家主前来,就是想知道一下,博陵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情形如何?”
崔珐点点头,“大约半月之前,窦建德突然派兵围住了博陵城。
博陵守军几次出击,不但都被窦贼化解,并且还损失了大半兵力,如此一来,城里便不敢再贸然出击。
只好关闭城门,倚仗着城墙高大坚实,希望窦贼知难而退。
没想到窦贼也是执着,连续攻打两天不成之后,竟然直接用石头土木把博陵城的城门给堵上了。
这下子他们也不进攻了,只是把博陵城紧紧围住。”
张恪听到这里,看看崔珐,“崔家主可知道窦建德为什么突然要对博陵出兵?”
“据前来我处送信的家丁们说,好像是窦建德想要请崔珽出手救人,没想到他丝毫不给面子,还把来请他的人给打了一顿,打得昏迷不醒扔出城外。”
崔珐说到这里,不由地抬头看看张恪,不由地叹了一声,“近年来,崔珽屡次做出这种昏聩的事情,实在让人不解。
医者父母心,只要不关人伦大道,为人治病救人又怎么了?
可是他偏偏要挟技制人,这下子好了,也不知道那个病人是窦建德的什么人,窦建德立即发了疯一样把博陵给围上了。
听说很有点儿鱼死网破的意思,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张恪没有说话,能让窦建德如此疯狂的人不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女儿窦线娘,难道是这个小姑娘病了?
想到这里,年前窦建德老营帐篷里窦线娘含笑的大眼睛就出现在眼前,不管如何,这个小姑娘还是挺可爱的。
可是她小小年纪,又会得什么病呢?以至于非要请崔珽出手才可以?
“崔家主,看来此事颇有些内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啊。”张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知道博陵崔家是什么意思?”
“崔珽恳求我看在同是崔家的份上,要想办法救救他,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崔珐皱着眉头回忆道。
张恪一听笑了,“崔家主,我身为假黄铖、代天巡狩、大河行军元帅,这个崔珽是知道的。
整个河北地界上,能救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涿郡留守薛世雄薛老将军,一个就是我。
可是他向你请求救援,却没有提及请我出马,他的眼中分明就没有我,我又何必损兵折将去救他呢?”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看崔珐,“崔家主,我倒是有个想法,崔彤兄与范阳卢氏关系挺好,不如请崔兄托卢家找找薛老将军,由他派兵去救博陵是不是更好?”
崔珐苦笑一声,摇着头看着张恪,“张少帅,说实话,在来齐郡之前,我已经去见了杨善会和元弘,他们两个素来与我交好。
他们给我的建议都是请你出手相助,毕竟窦建德曾是你的手下败将,只要你出马,博陵之围很快可解。”
“可是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去解博陵之围?”张恪的眼神冷了起来,“崔家主,此前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曾去博陵求医。
可是崔珽在明知我身份的情况下,仍然将我赶出博陵。
对于这样的人,你让我如何派兵出战?你让我手下的兄弟们如何肯为他拼命?”
崔珐知道,绕来绕去这是个绕不开的结,此前崔珽做事太不讲究,不顾张恪的生死把人轰出城外,现在他自己有难又想要人家去救,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更何况崔珽就算是要救命,也没有向人家 张恪说一句软话或是恭敬的话,换做谁也会生气的。
可是同为崔家人,崔珐还真的不能见死不救。
“张少帅,只要你派兵解了博陵之围,我清河崔家就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不管何事,只要我崔家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崔珐想了一下,既然博陵崔家不肯给人好处,那只能清河崔家给人家 一个承诺了。
张恪一听笑了,“崔家主不要着急,这本是我与博陵崔家的恩怨,现在被围的也是博陵崔家,你又何必着急?还要拿着清河崔家为筹码,来帮助他们,这样对你们清河崔家太不公平了。”
崔玛一听急了,“少帅,好歹同是崔家,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恳请少帅看在清河崔家的面子上,派兵救一下博陵,博陵崔家三百多人危在旦夕啊。”
看到崔玛泛红的脸,激动的眼,张恪突然冷笑一声,“崔珐,你崔家人的性命是命,我齐郡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我本是初次相见,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可是你如此口口声声,难道说是我安排人在围攻博陵?
去年我前去博陵求医,他崔珽将我赶出城外,完全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个仇我还没有报呢,现在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你让我派兵去救他?
你是不是觉着你们世家读书人都高人一等,活该我们这些当兵的拿命为你们去拼去死?”
像是被一块巨石击打在胸口,崔珐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仔细想想,张恪说得没错,清河崔家对张恪并没有太多的善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崔彤让出了济北郡。
可是再想想,以当时的情形,如果张恪想要,崔彤有能力阻止吗?
本就是个顺水推舟的事儿,崔家却当成了一件恩情时时不忘,总觉着对张恪恩情不小,以至于真地忘记了自己到底姓什么了。
面对出兵救城这样的大事,竟然如此草率地上门,甚至没有摆平最为人垢病的问题,就敢张口讨论兵家大事,看来真的是昏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