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北齐旧人
“你不要吃惊,当年北齐被北周灭掉之后,我们一批心怀故国的人联合在一起,约定要全力复齐。”
房彦谦叹了口气,“可惜的是北周是个短命的,隋朝又是个命硬的,经过几十年努力,大家也都看清了,复齐肯定是无望了。
虽然复齐无望,可是我们还是约定互相扶持,共同进退,以全当初之志。”
房玄龄看看父亲,“父亲,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多年,大家是否还能依然齐心?这个恐怕很难说了。”
房彦谦看看儿子,突然笑了,“你说得对,可是不管如何,这总是一个由头或是理由,很多人还是需要这样一个借口的。”
张恪很明白这个道理,这只是一个说服他们自己的理由而已。
“这里有一份名册,你拿回去看看,也许会有些用处。”房彦谦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张恪,“这上面有些人是当年歃血为盟的,有的是后来添上去的,不管怎么样,总是当年他们自己留下的痕迹。
要是运用得当,还是能够起一些使用的,毕竟隋朝现在这个样子了,他们也需要投靠新的码头,你以北齐旧人之名相招,肯定会收到奇效。”
张恪走上前,恭敬地接过册子,“多谢岳父大人厚赐,我必当善加利用,保天下民生,护旧人福祉。”
房彦谦点点头,突然眼睛精光四射,“对其中背信弃义之人,你不必理会,还是痛下狠手为妙,当为天下人记住,誓言是不能随便说的。
还有,如果有人想要螳臂挡车,不知自重,但请刀斧加身,不必忌讳。”
张恪再次躬身施礼,“谨遵命。”
“张恪,你已经十七岁了,被皇上封为假黄铖、代天巡狩、大河行军元帅,已经是独霸一方的人物,不知道可有表字?”房彦谦突然换了话题,温言问道。
张恪愣了一下,对这个他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想想魏征表字玄成,杜如晦表字克明,房玄龄是名乔字玄龄,有个表字好像很普通,但是他确实没有。
“《礼记》上说,男子二十冠而字。所谓二十,不过是个虚数,指是的男子成人之年岁。
你现在虽不过十七,却已经成就了一番事业,已经算是个成人了。
既然你现在还没有表字,我今日送你一个吧。”
房彦谦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一片湛然,
“张恪,你现在主政一方,天下九州你已经拥有徐、冀、兖、青四州,麾下黎民百万,当以仁行事,以仁治天下。
《周易》【乾】九二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我送你一个表字——行之。希望你能时时牢记以仁爱之心关爱你的臣民,勤勉谨行,做出一番事业,上不负苍天,下不负黎民,此谓之大丈夫。”
张恪一听,恭敬地跪下来给房彦谦磕了三个头,这个表字值这三个响头。
“行之,既已见过了,你可以走了,”房彦谦笑着挥手送客了,“你需要继续向前走,我老头子在这里恭听你的好消息。
去吧去吧,等你迎娶兰儿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说话。
乔儿,此去当尽心竭力辅佐行之,切不可有任何非份之想,须知举头三尺有神灵,若灵台有污,自然无法达到空灵彼岸。”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杜如晦,“克明,你是铮铮男儿,当时时提醒玄龄,经常棒喝觉醒,帮助他迷雾知返,以全友朋之道。”
杜如晦上前躬身施礼,“小侄谨遵世伯教诲。”
“我哪里是教诲,我是把玄龄托付给你。他这个人多谋少断,经常会陷入迷茫,你心坚如铁,善断大事,你二人相得益彰,当携手同心,全力辅佐行之,以全了君臣兄弟之情谊,为史书留一段佳话。”
张恪三人一起恭身受教,这才转身离开了山庄。
来到庄外,张恪看了看房玄龄和杜如晦,“大哥,克明兄,我要去博城一趟,你们直接回齐郡吧,先把昨天商量好的命令传达下去,再找玄成了解一下关中的情形。
对了,把这个册子给玄成带过去,你们一起研究一下,看有哪些可以利用好的人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说着把房彦谦刚刚递给他的册子递给了房玄龄,“我先走一步了,君集会安排人送你们去齐郡的。”
看着张恪带着侯君集和两百多匹快马远去的身影,房玄龄再看看手中的册子,不由地苦笑一声,“老杜啊,咱们这位少帅真的是很难琢磨,这么要紧的东西,就这么随手扔给咱们两个去找老魏,是不是有些儿戏了?”
“儿戏?”杜如晦笑了,“老房啊,少帅做事从来不包揽、不独断,这些事情交给咱们研究,比他自己看明白多了,少帅是个明白人,更是个讲究人,咱们快走吧!”
房玄龄也笑了,回手把册子往怀里一塞,“好吧,少帅讲究,咱们更得讲究。
看到没有,今天老爷子差点要抡起拐掍揍我!说起来,还是我有贪念啊,一个贪字,就让我做出了这种蠢事。”
“我也该挨揍啊,老爷子拜托我的话,跟在打我的脸一样啊。”杜如晦也苦笑一声摇摇头,“说起来,咱们还真的不如老爷子,这是真正的明白人啊。”
“是啊,从今往后,一切以少帅的大业为中心,其他的一切都要抛到脑后。”房玄龄回头看看山庄,“老爷子一生奔波为的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我们房家吗?还是为了那个所有人提起来没有人不摇头的北齐?”
“你看老爷子给少帅起的表字,行之,两个字,意义深了去了。”杜如晦摇头一笑,“你家老爷子是真正的高手,拿《周易》说事,其他古书里的行之二字的典故还少了?哪一个不是催人奋进的?为什么单拿易来说事?
不外乎求的是让少帅以仁行之,这个仁对的就是天下黎民苍生,明白了吗?这才是老爷子操心的。
奔波了一生,殚精竭虑,不外乎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