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奈的长孙

长孙无忧现在很忧愁，在这齐郡郡守府里住的时间越长，她越心焦。

虽然跟张恪说是她已经认命了，愿意在此青灯古卷祈祷佛祖三清保佑李二，但是毕竟两个人是拜过堂成过亲的，虽然一直没有圆房，但是这几年来互相关心、互相体贴，是真的有感情的。

李二对未来的谋划和打算她是知道的，她是李二为数不多的可以袒露心胸的人，时常会倾听他的诉说。

越是这样，她越担心，尤其是她的无缘无故失踪，恰好是在张恪离开之后，李二会怎么想？

她不怕李二会怪她埋怨她，只怕自己被绑架离开，会影响了李二的心境和决定，那样她就是死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怜的无忧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在李二的心目中，她已经成了荡妇的代名词，她不是被绑架，而是随着张恪私奔了，这一切都是那块用来止血的手帕惹的祸。

郡守府的大门是畅开的，一直陪着她的王珺是温顺的，所有人都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意到任何地方去，王珺也会一直护着她。

可是她不能，她既不能回太原，也不能离开郡守府，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这些时间，她在这里也小心地探听了很多消息，可惜的是却无法把这些消息传递给李二。

要是李二知道齐郡现在的真实情况，他还会继续准备起兵造反吗？

忧思之下，本就瘦小的长孙无忧现在几乎成了纸片人，昨天听王珺说张恪快要回来了，更是一夜难眠，一直熬到天快亮了，这才起身到后花园来转转。

这里几乎成了她的私人领地，整个郡守府的人，除了打扫卫生的家人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所以在这里她是最放松的。

每天长孙无忧都会在这里快走几圈，这是她养生的法子之一。

她不是没有见识的深闺女子，她有自己深爱的男人，她的男人是要做大事的，她要好好地活着，不为别的，只为能够在佛祖面前为他祈祷，只为活到他成功登顶的那一天。

张恪回来的消息打扰了她的心境，这些时间里，王珺时常会说一些张恪的事情给她听，她也权当是收集消息听了解闷，可是越听越是心焦，这个少年的所作所为，比起李二来不遑多让，甚至有很多地方李二都是拍马难及的。

作为过来人，她能看出来，王珺的心动了。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想李二能平安无事，早日得偿心愿，哪怕她心里清楚，张恪就是横在李二面前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山。

每天的快走变成了散步，她在微亮的里光里随意地走着，像一只随风舞动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晨风吹走。

直到她舞到小亭子前面，看到了正面含微笑注视着自己的张恪，这才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跳了起来，躲到了路边的牡丹花旁边。

“长孙姐姐，早上好。”张恪呵呵一笑，没想到竟然能看到长孙无忧小女孩的一面，倒也是个意外之喜。

长孙无忧气的想要哭，可是她又不能哭，只能强自镇定地站了起来，“张元帅，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啊，我不能来吗？”张恪有些奇怪，没有人告诉他这里其实是被长孙划为她的领地了。

长孙无忧眼睛一下子张大了，这个时候她才记起来，眼前这个剑眉朗目的少年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更是这个后花园的主人，自己不过是暂住而已。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袭上心头，长孙无忧无助地一笑，“是啊，这是你家，你当然可以来……”

张恪本能地感觉到哪里不大对头，可是却不知道自己错到了哪里。

“长孙姐姐，你现在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他们没有伺候好？”张恪关心地看着长孙无忧，心中有一些怒气，脸色立即变了。

长孙无忧急忙摆手，“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好，是我自己……我不喜欢吃东西，睡不着……”

“对了，你还爱喝茶，自然就更不长肉了，”张恪叹了口气，“长孙姐姐，你这样不行啊，要不我还是安排人送你回到李二身边吧，再这样熬下去……”

长孙无忧凄然一笑，“不要说了。我要是想回去，上次就让你送我回去了。

当时都没有回，现在还说什么回不回去呢？我现在只求他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也不敢再多奢求了。”

“五月十七，王威被李渊斩于太原，罪名是私通突厥。”张恪叹了口气，“他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你应该好好保重，好好为他祈祷。”

长孙无忧身子猛地一哆嗦，王威这个人她是知道的，那是皇上放在太原的眼线，现在竟然被斩了！

这说明二郎起兵的脚步近了，或者说已经公开跟在江都的皇上撕破了脸，现在只剩下何时起兵的问题了。

“皇上确实做了很多错事，错得很离谱，甚至已经无法予以补救了，”张恪抬头看着东方发白的云彩，“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对不起李渊父子，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很看重他们。”

长孙无忧点点头，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太原留守可是杨二封的官，甚至整座太原城都是杨二当年还是晋王镇守太原时修建的，现在成了李渊起兵造反的大本营。

“世上的事，本没有对错，不过是站在谁的立场上罢了。”张恪转头看着长孙无忧的小脸儿，“你要好好地活着，也许能看到他成功的时候，也许可以送他最后一程。”

长孙无忧看着张恪，“你呢？你会怎么做？”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张恪咧嘴一笑，“我是假黄铖代天巡狩，征伐反贼是我的职责所在，不管是窦建德还是瓦岗寨，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只要他们造反，就是我的死敌，不死不休。”

长孙无忧瘦弱的身子晃了两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倒下去，“你是个伪君子，你也想逐鹿天下。”

“是的，确实是这样。”张恪点点头，“可是不伪装又能如何？这天下人不都是如此吗？

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天下之大，我只在你面前这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长孙无忧心中猛地划过一个念头，立即就打消了，可是小脸儿却不由地有些发热。

“因为你……算了，不说了。”张恪用力摇摇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说要送你回太原，你已经拒绝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齐郡吧，我会让人把战报简报送给你看，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上面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