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两神
星网上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学院那些不为人知的二三事,当众人恍然发觉,原来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存在这么大的误区,本以为斯塔普恩学院出名的严谨校规都是智商税,是没必要的繁琐规矩。
原来……
“第三轮,守擂方凤宛,守擂成功!”
伴随着第三次落下胜利的终幕,大家的视线再次回到了擂台上那抹轻盈的身影。
也许是前面的人已经开始了一个好头,后面的人对胜利似乎已经没有多大的念头,他们迫不及待的上场,竭尽所能施展全力,然后一个个态度好到连在旁观战的导师都是一脸便秘。
“还可以这样的吗,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方向……谢谢学妹!”
又一个沉思了片刻,随即非常洒脱地朝凤宛摆了摆手,跳下了擂台。
“啊?”
下一场,少年对自己的落败并没有多放在心上,他一脸失落的道:“难道我家老头说的是真,连学妹你都这么说了,也许我更适合土属性吗?意外获得双元素本以为是机缘,却拖累我到至今都没有突破,三年了啊,一点点增进都没有!”
“看来,我还是放弃吧。”他苦笑耸了耸肩。
他已经一头撞在南墙上三年了,也该学会回头。
直至再下一场,下下场……
连凤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多了一项点评指导的工作,但对方态度诚恳,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时还想回绝,但看见那双黯然失落的眼睛,最后还是不忍的说了出来。
罢了。
只是些刚刚出入修行道上的孩子,她作为修行史上某种程度的“长辈”,适当的提醒把握下分寸,也算助人为乐了。
再者。
换一个角度。
这些也是她墨家的弟子,她有引导的职责。
就是……好麻烦,这算来也难怪宫泽熙总是戏谑道,还好他是竞争失败者,不然整天围着个墨家转是个人一定会疯的。
内门的考核时间简直上午十二点。
这是第一天。
第二天,除去获得最终胜利的三人,挑战失败者需要单独再进行一轮排名比试。
所以当裁判高声截止时,凤宛从未感到如此开心,就像一放学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冲出去第一个到食堂的那个人。
终于……结束了!
“凤宛同学!”就在她抬脚刚要溜,忽然,后方传来了热情似火的声音。
凤宛下意识回头看去。
“同学!我想邀请你成为内门战斗技巧类的导师,不知你意下如何?”男人满脸都是期盼,注视着凤宛的眼神活像是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
全场死寂一片——
瞠目结舌的看向了这边。
“这……抱歉,我……”凤宛愣神了一瞬,随后迅速的反应过来,抬手刚要拒绝。
清亮染笑的声音从旁覆盖过她声音:“当然可以,斯塔普恩学院贯彻的原则是能者居之,这是一次不错的试炼,就当做为以后做打算?”
“院长?”
“您可算舍得露面了!”
“院长什么时候开始对学生们的考核感兴趣了?”
凤宛沉默下,她回眸,宛若众星拱月之下的男人风度翩翩面带微笑信步走来。
“凤同学。”
男人面带如春风般的轻笑,站定在她三米远的位置,似有阴影的眼眸望着她:“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帝都布局十年之久。
却因为这两人功亏一篑!
遥遥对立的两人,相视间仿佛摩擦出了无形的火花与硝烟味。
凤宛忽然莞尔:“当然。”
“师叔有令身为墨家晚辈,墨影……不敢不从。”
霎时。
墨白羽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
……
从考核场地走出的凤宛一身清爽,尤其在看见墨白羽那绷不住又强行绷住的表情时,凤宛甚至要笑出声了。
她可不管别人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墨白羽,急了!
布局十余年,一朝毁于一旦。
哪怕是墨白羽也会忍不住失态,毕竟,他极少亲自下场参与的布局,竟遭到了内部瓦解。
走出校门。
入眼熟悉的悬浮车正巧抵达。
“事实证明,自大的容易自毁。”
凤宛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将情报网拱手相让……墨白羽还真是自信,明目张胆的寻衅要是不满足他的愿望,我这些年岂不白活?”
车内,只听闻一道戏谑调侃的少年声音顺势应道:“说实话,我都被他大胆的举动吓到了,在我的影响力白羽尊者行事冷静从不会意气用事,可现在他却做出了一个荒唐至极的决定。”
“你也这能演,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散布在帝都的棋子一个个找出……啧,凤宛,你真的会把他气死的。”
宫泽熙唇角勾起冷意的弧度:“不知道气死师叔的罪名,够不够族内那些老不死念叨大半年?”
得意了大半辈子,这下栽了吧。
自以为成功在即。
就算多出了一个凤宛,也不会改变已经确定好的轨迹,结果现实还是给他们一个又疼又狠的巴掌!
“……你要的,我已经完成。”凤宛垂下眼眸,淡声道:“接下来,是你要兑现承诺的时候。”
有什么事情当面不说,非要等她回去了再一个匿名消息弹过来。
她是认得宫泽熙欠扁的口气。
她要是不认得,这则匿名消息她会无视个彻底,别指望她心有灵犀,她和这家伙没有灵犀!
“知道了知道了~年纪轻轻别和老妈子一样啊!”宫泽熙还在嬉皮笑脸。
“咳。”
悬浮车前一排,坐着的某位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的二叔。
宫泽熙的笑容顿时僵了几秒,随即又扩大了几分:“欸,你什么时候回玄界?”
“无可奉告。”又在不安好心了。
“别这么无情嘛,你可和笙一样,那女人贼无趣!天天冷着一张脸隔着三百米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进,小孩子一见都得吓哭!”
“你见到她了?”
“对啊,她来找你的,一踏进帝都就被我截下了!”看他扬起下巴嘚瑟的样,似乎在向身边的人邀功,“不过后来让她溜掉了。”
凤宛:“……”
“但又被我找到了她的下落!笙和墨白羽似乎有某种交易,对了,那日酒馆里……”宫泽熙刚想问凤宛调查玄界的事怎么样了。
忽然,前面的扑面而来的冷意让他大脑直接死机。
“酒馆?!”凤卿尘寒眸眯起,声线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他不悦的道:“宫家的小子,是你带小宛去的?未成年人不得饮酒,这是星洛帝国律法明确标注的列条,你……”
“二叔,是在酒馆门口。”凤宛咳了一声,汗颜地道。
她瞥了眼宫泽熙,眼神示意他。
宫泽熙顿时后知后觉,干笑了几声,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带凤宛去那种地方!您放心,我们是在酒馆外偶然遇见,没有进去!”
唉,他突然很同情凤宛。
嗜酒如命的人呐,如今却连一滴酒都碰不到。
那日在酒馆为她调的酒度数可不小,他只是小尝了一口没过一会儿就有些头晕,可凤宛却是一杯下肚,脸不红心不跳,就跟喝白开水似的。
以前虽然知道她喜爱饮酒,却不知道她酒量这么好,难怪……
宫泽熙嘴角隐隐抽搐了下,回想起当年墨家宴会上,不知道是谁酒性大发扬言要灌醉在场所有人,结果最后坐到天亮的只有凤宛一个小家伙,地上七横八竖的全是打着酒酣的大汉。
“真的没有?”凤卿尘还是狐疑不信。
临时变的口风吗,他不是反对凤宛触碰酒类,玄界环境不同星域,但至少在他身边时能让她少触碰这些伤身的东西。
“没有!”
“二叔不信我吗,真的没有。”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默契阵线一致过。
见此,凤卿尘也就没再坚持了,但还是微蹙这眉道:“你还小,这些……少碰。”
“你们继续吧,声音我屏蔽了。”
他轻轻摆了摆手,便没有再说话。
“看见车上多了个你叔,我当时心脏都要骤停了。”宫泽熙幽幽地道。
凤宛不懂。
她懂个毛,她出生的时候凤卿尘已经是退居幕后不再管事的状态,每日需要他烦恼的就是该怎么适应无所事事的日常,以及要怎样做才能修身养性,让他能够静下心来。
宫泽熙初见凤卿尘,宫泽熙两百岁,算是在星域说大不大,在玄界说小不小的年龄。
而那时的凤卿尘,正值年轻气盛!
两千多岁,相当于玄界二十来岁的青年,凤卿尘是傲气的,若说凤御炎是一团寂静燃烧吞噬死亡与生机的火焰,虽不炽烈,却拥有令人难以抵抗的强大与窒息的逼迫感。
而凤卿尘,就是另一个极端。
他是当时的星洛,一团自燃烧起就不打算熄灭的耀眼太阳……
“体会不到你的惊慌。”凤宛还真的好奇了,宫泽熙天不怕地不怕,号称史上最强搅屎棍,哪里都有他不怕死的身影。
这样的他,居然对凤卿尘这么小心翼翼。
宫泽熙好笑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惆怅道:“你当然体会不到了,凤卿尘可不会对你这样那样,但你的哥哥们一定记忆深刻就是了。”
“你这是……被收拾过?”
“?!!”
宫泽熙差点没跳脚,随后想起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顿时又安耐着躺了回去:“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反应这么大做什么。”看来是有。
凤宛忽然有一个猜测,于是随口道:“那时候,他不好相处吗?”
“他和‘好相处’三字沾边过吗?”
“……”
“行吧,不用说我也知道,要非说的话现在的他脾气已经好到简直无法相信的程度,怎么说也沉浸安静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才刚上这趟车啊。
宫泽熙回想起记忆里那张转瞬阴郁步步逼来的高大身影,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好吧好吧,虽然他私闯凤氏家族的地方被住在这里的主人家逮住才有这童年阴影。
但凤卿尘……
嘶,要是没遇上他,现在的自己肯定更无法无天些才对。
所以这波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沉默了几分钟。
在这期间的凤宛和宫泽熙就在这干瞪眼。
最后还是宫泽熙忍不住先打破了平静。
“他为什么认为我们有话题可聊?”
“可能觉得你来找我不是闲得发霉,加上一来就聊到了墨白羽,所以觉得你来找我是因为我们有正事要谈?”眉梢轻佻,凤宛随口道。
她不喜欢随时随地揣摩他人的用意,那样会很累。
但不得不说,潜意识里的习惯是改不了的,只要想,那种自然而然的推测就会涌上心头。
宫泽熙:“我就是随口问问,别回答的这么认真。”
“我也是随便说说,你想多了。”凤宛道。
……又过去了几分钟。
宫泽熙额了一声,断了片的大脑终于续接上前面的话题:“我想起来了,上次酒馆提到的事,你觉得怎样?”
被凤卿尘打断,宫泽熙紧接着就被迫沦陷在童年黑暗中,时至今日过去这么多年,还是记忆很深。
“……”凤宛眨了下眼睛。
宫泽熙:“……”
“你还没看对吧。”
“嗯嗯。”
宫泽熙拳头硬了,笑容都带着狰狞:“所以,昨天一天一夜你是在做什么?梦游吗?!”
“应付第二天的考核啊。”
“这种话你也就骗鬼吧!”过分!
凤宛心虚地视线飘向别处,她这不是没来得及看吗,临时偷个懒也不过分吧。
何况宫泽熙还有心情在这打哑谜,这不也证明玄界虽有危,却还不是刻不容缓的时候,那就一件一件慢慢来咯。
“这事先放放,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是没来得及看而已,看把你激动的。”
凤宛叹了口气:“对了,生命之树……不可放过漏网之鱼,既然你有人在那边,那也省了我许多事了。”
“我和你一样,墨家不该出现在星域。”提起这事,宫泽熙也收回了刚才的态度,唇角微勾平淡的道:“该在玄界怎样闹腾,我都不介意陪他们玩玩,但星域,不行。”
“虽然这时候我这么说很突兀,但宫泽熙,在你心中的结也该解开了。”凤宛眉心微动,声音微沉:“已经……过去许久了吧,回去看一眼也好,权当做与自己和解,哪怕此后不再和家里联系。”
“我能感受到,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如今你我敌友立场随时都能大变样,但在月之前,至少我们还是朋友,仅是出于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善待自己,心结越久心魔越重。”
当心魔扩大到一定境界后,宫泽熙将不再是宫泽熙。
由人堕入魔道……
凤宛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无时无刻不被心魔折磨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我欠他们的罢了。”宫泽熙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他自嘲的笑道:“自以为是,自大狂,结果害了自己害了别人,他们不会想看见我的。”
“毕竟。”
“我可是个为了夺取继任者位置,不惜朝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兄长,刺下致命一刀的人啊……”
记忆已经模糊了不少。
可笑,他连凤卿尘的模样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却不记得自己亲人的模样了,连声音也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丧失原本的样子。
“过去很久了。”
“你我皆不是凡人,看似短暂的几年,其实在穿梭其他面位里也度过了千万年的岁月,将过往淡忘——是成为神明后的惩罚吗?”
宫泽熙笑容绚烂了不少,他轻声由衷的道:“那我还挺希望,自己一直保持这副凡人之躯,死亡也是不错的结局不用饱受遗憾的折磨。”
“幸好,这人间有你陪我,余生请多指教啊~哈哈哈哈!”
“水火不容。”凤宛冷哼一声,目光却是无奈。
她是执掌火焰的炎神,凤。
而宫泽熙,是执掌水的水神,洛溟。
与凤宛的神魂被破支离破碎最后才回到本体不同,宫泽熙从始至终,都是洛溟!
一时兴趣加入了场名为‘凡人’的游戏,他本是游戏人间,却不想中途还是被身边那些亲情打动了心,洛溟的心思简易单纯,他想要的便拿,长久被人供奉唯命是从的神明最开始学不会谦让,也不懂什么叫做情感。
然后?
然后他将自己困在了原地,一时受到蛊惑便出手伤了最不该伤的人,至此自甘神格堕落,抛弃神明的躯体甚至抛弃神明的力量。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我妄为神明,水神之位就留给后人吧,水本该是纯净无暇的,如今的我承担不起这份无暇。”他总是笑着这么说,错误已经放下,谁说只有人才会犯错,神也一样会。
“如果你想,你大哥的伤也许……”
宫泽熙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凤宛深呼吸一口气:“可以试试,希望不大。”
哪怕是无意一挥而过的伤害,也是有神力的。
何况那水刃扎入了体内。
宫泽珏。
如今宫家正式定下的继任者,如果没有体内水刃造成的伤害导致他体弱,天赋无法全无发挥,只怕这位宫家未来的继承人成就会更加恐怖。
星洛帝国两大世家,各占一边。
宫家名望或许不如凤氏家族,但底蕴和实力两则表面是旗鼓相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