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青天寥落照万古,一抷金光荡千秋
“他见诡了，诡道气机深入骨髓、渗透真灵，但他的状态却让我心惊肉跳……”金蟾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不亲眼所见，我都无法想象他能够在天道与诡道之间保持着那种绝对的平衡！”
“那时候的乾元老贼，半身天道、半身诡道，用他的话来说，那时候的他，处于‘一念道诡’的那种玄妙状态之中！”
“我大手震撼，但他告诉他，这种平衡固然不可思议，但却不是他的追求，接下来，他会从一念道诡的状态之中，进入绝对的诡境！”
“这一步，万古以来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因为他太强了，他是金仙巅峰，半步大罗！若是他见诡，成为大罗诡仙，那么对于整个天道世界都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但没有人阻止他……准确地来说，那个时代里，碧落九天与方仪十地之间已经断绝，有能力阻止他的人，作为以‘火种’身份从碧落九天之中进入下界的半步大罗之一，一旦铁了心要做一件事情，阻止他与击杀他所需要的付出的代价，几乎相差无几。”
“于是……他彻底见诡了。”
“他失败了。”
“他彻底失败了！”
“当他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他只剩下最后一缕清醒的意识！”
“他说，他要自斩一刀，然后以最为纯粹的真灵姿态杀入诡道，做最后的搏斗。若是成功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也无妨。”
“也无妨？”听到这里，周玄的心中勐地漏了一拍，“为什么会无妨？”
金蟾沉声道：“因为他自斩一刀之后，一旦成功，真灵杀穿诡道世界，一道失败，真灵烟消云散，他将彻底消失在时光长河之中，自然也不会被诡道侵蚀……”
“因为他这一刀斩下之后，便已经将自身体内的所有诡道本源，都剥离了出来！”
“这就是乾元道界崩溃的原因！”
“他在此之前，以历练之名遣散道界之中的所有门人弟子，尽管所有人都预料到了什么，但却没有想到乾元会踏出那终极的一步！”
“他自斩一刀，将诡道本源尽数剥离出来，然后以整个道界的力量镇压了诡道本源，并将之分裂成许多部分，分散到了虚无之中。”
“这乾元上境，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镇压了他大部分的诡道本源。”
“而我便是应他的请求，以身为基，镇守这篆文结界，将最关键对于那一部分本源封死在其中。”
“如果在多年之后，他的真灵能够杀穿诡道世界归来，就会出来重组乾元道界，然后解封本源，将其带回天道世界……”
“如果迟迟未能归来，便让我将他的诡道本源，彻底消灭。”
金蟾缓缓收回目光，落在周玄的身上：“这就是……掩藏在碑文之后的——真正的历史。”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够力挽狂澜，直接从根本上打击乾元道君的诡道本源，将它毁灭？”周玄问道。
“诶……这个这个……”金蟾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一抹尴尬之色，“说实话……其实我的力量不如他，加上这无数年来每时每刻我都紧绷神经提防诡道本源的反扑，所以……”
“好吧，我不能。”金蟾越解释越乱，干脆蹼掌一摊，坦白承认。
“呃……”周玄一愣，面露古怪之色，敢情这乾元上境最后一环是您老这儿掉链子了？
金蟾干咳一声，尴尬道：“不是这样的……想要彻底毁灭诡道本源，需要借用天道气机的力量，但我却没有这种力量。所以，我能强行毁灭它，但不敢保证能够彻底磨灭它。”
“只要被它逃走哪怕一缕本源，一旦让它卷土重来，对于天道世界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我在等一个机会，那就是——”金蟾深深地看了周玄一眼，严肃地说道，“‘道过三宫，可破诡邪’。”
周玄沉吟道：“我知道‘道过三宫，可破诡邪’，只得是从乾元上境的三座道宫之中找到至关重要的三柄钥匙，只要能够掌握这三柄钥匙，就能够调动某种足以毁灭诡道本源的力量。”
金蟾听着，微微点头，问道：“所以，你已经过了两座道宫了，你告诉我，你以为你已经得到的两柄钥匙，是什么？”
“第一柄钥匙是幽蓝冰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十分笃定，但接下来，他却有些迟疑了，“第二柄钥匙……是玄元丹炉？”
金蟾哂然一笑：“玄元丹炉？那是你自己命名的吧，不过无所谓，名字不重要。”
“第二柄钥匙，就是玄元清宫的格局，当你领悟了《玄白真灵位业图》之后，就能够以阴阳之道推演玄元清宫的格局，得到一个不断变幻的炼丹矩阵……”
“这是我根据乾元老贼的说法而理解出来的，但直到我看到你的那只丹炉我才明白，我错了。”
“第二柄钥匙，应该是以阴阳之道洞悉玄元清宫的格局之后，所凝练出来的丹炉……这才是玄元清宫真正的宝藏。”
“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领悟。”
“至于第三柄钥匙……”金蟾微笑道，“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周玄虽然擅长拼凑线索然后来一发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但非常时期非常决策，眼下可不是玩解密游戏的时候，于是他便说道：“请前辈指点。”
金蟾微微颔首：“第三柄钥匙，就在藏星宫的《山海观星图》中。”
“跟我猜想的一样……”周玄摸着下巴，“那具体是什么呢？”
金蟾顿时又尴尬了：“我第二宫的玄机也才刚刚参透，你说我能知道《山海观星图》里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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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大为无语，大哥您老就是这么完成乾元道君的嘱托的？
他原本以为金蟾的存在像是诸葛亮，与乾元道君这刘备的关系就像是白帝城托孤……
结果没想到恰恰相反，金蟾比起诸葛亮更像是阿斗，白帝城托孤就变成了刘备请阿斗好好照顾诸葛亮颐养天年，好寿终正寝……
老哥，你要是这么个玩法，那就玩儿完了呀！
“你别急嘛！”金蟾探出蹼掌抓了抓脑壳，“虽然我不知道《山海观星图》里具体有什么，但我知道原理嘛！毕竟原本肩负着‘道过三宫，可破诡邪’这个重任的，可是本座我啊！”
您老现在知道是本座了……周玄腹诽，赶紧说道：“前辈您老就别卖关子了，说点有用的吧……”
金蟾便道：“《山海观星图》里藏着一门技巧，这门技巧，是破诡的关键法门！我还知道更为详细的东西，但我却只能告诉你到这程度上……”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都知道再去推演，会让探索充满过多的目的性和主观性，而这种过强的目的性，可能就是我无法参破乾元老贼留下玄机的问题之所在。”
“所以，请你理解我最后对你的隐瞒，当你领悟出第三把钥匙的时候，我会将破诡之法告诉你……不，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你已经不需要我来点拨破诡之法了。”
金蟾知道的太多了，它知道原理，知道怎么做，但就是因为它什么都知道，所以才反而被局限住，被困在了原地。
周玄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掌握了两把钥匙的人，它怕因为自己的过度点拨而揠苗助长，起到了反作用，让得自己错失了彻底磨灭诡道本源的机会。
周玄深深地了吸了一口气，金蟾的话，的确停在了最该停住的位置，再多说一些的话，可能就会影响他的节奏，而现在则正好——让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与目标。
金蟾道：“你需要思考乾元上境的整体性，这是破局的关键，知道的越多，越是要看全。如果你运气够好，还可能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周玄点头：“多谢前辈指点。”
金蟾摇头道：“不用如此客气了……如果你能够残破所有的玄机，磨灭诡道本源，反过来还得是我多谢你。”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说另一件正事吧！此前我说，你如果能够洞悉这一方空间的奥秘，我会许你一份机缘。”
“我原本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给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给你一些‘大东西’，就是不知道，你能够吃得下这份大礼了。”
“喔？”周玄忽然笑了出来，“不知道前辈要给我什么大礼？”
只见金蟾抬起蹼掌，像是打太极一样往虚空之中狠狠地抓了一个勾手……
周玄的童孔，在此刻骤然一缩！
因为他分明见到，随着金蟾的动作，原本充斥在此方空间之中的人道气，忽然是像漩涡一样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好小子！你的阴阳道童，果然能够望见人道气！”金蟾见周玄的表情，适时笑出声来，“如此正好！本金蝉乃人道圣兽，此前吞日救世，得到了这些人道气！”
“今日我将之演化于你身前，你若有本事，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
周玄大为诧异：“人道气乃是人道功德之所在，还能转赠他人？”
金蟾大笑：“功德金环尚能炼入法宝，人道气又何尝不能转赠？”
“你湖涂了呀！若是无法转移，那帮诡道魔种的体内如何能够拥有诡道气机？”
“天道世界的生灵，体内真灵又如何被天道气机种下烙印？”
“原理都是一样的呀！当然，非要说的话，还需要一些契机，比如说……是本人道圣兽授权你获得，你才有机会获取。”
“生而为人者，自当能与人道气产生共鸣。下至黎民百姓，上至帝王仙人，只要有替人行道之心，便能与人道共鸣！”
“你且试试。”
周玄闻言，当即应道：“好，那晚辈就试上一试！”
说罢，他便盘膝坐下。
在对金蟾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之后，他的戒备之心也是解除了许多，此刻只留了三分心眼，其余七分，尽皆用于参悟！
人道一脉的宝贝，他还真不是没有，如今金蟾给了他机会，那他自然要把握住了。
心神内视丹田，周玄从中“杂物堆”里挑出来了两件东西。
第一件是一本书，书封以不知名的矿物之精所打造，凋琢着日月星辰、山河湖海，厚重深沉，仿佛将历史纳入其中，乃是人道金典《国鉴千秋》；
第二件是一卷图篆，乃是人道观想图《人道真灵位业图》。
“通读《国鉴千秋》，尔后才能够开始观想《人道真灵位业图》。”周玄轻轻地感受着《国鉴千秋》之中传来的冰冷触感，回忆着当初翻阅《千秋》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属于历史的深厚气息。
感受到了周玄体内忽然升腾起来的人道气机，金蟾的动作忽然一滞，它颇为诧异地看着周玄，随后便是说道：“看来你果然‘有些’底蕴啊周玄小子，既然如此，有什么底牌，尽管亮出来吧！”
“既然如此，请恕晚辈僭越了。”盘膝而坐的周玄，忽然开口说道。
紧接着，只见他双臂高举过头，然后向两侧展开，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空间仿佛由此分割，出现了一个光洁平整的镜面，镜面之中，古老的书籍由虚幻照进现实，如鹅毛一般静静漂浮到了周玄的身前……
“《国鉴千秋》？！”金蟾童孔骤缩，心底直呼好家伙藏得真不戳。
《国鉴千秋》缓缓落到了周玄的两膝之间，宛如古琴一般横置其上。
周玄的双目依然紧闭，但《国鉴千秋》却是缓缓地翻开了它的序章……
古老的岁月自书中流淌开来，远古祭礼的声音，仿佛从又历史的深处不断回响，如滚滚江河奔腾而来！
“青天寥落照万古，一抷金光荡千秋……”
……
昆灵界大夏仙朝秘藏司，藏书阁。
伏在书堆之中头发蓬松花白的老人，行将就木的老躯陡然一震，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仿佛亿万光华汇聚。
“他终于开始感受‘人道金典’了！很好……很好！但是，得再快一些了！”
老人的目光穿透秘藏司落到大夏仙朝的大地之上，只见原本浩如烟海的仙朝大地之上，硝烟四起，战火弥漫，修士与妖魔站于长空、斗于江海，天师府飞舟蔽空而行，诸天师形容肃穆，眉宇之间，尽是决然之色……
距离乾元上境开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大夏仙朝竟已遍地战火？！
南疆一线天，妖魔之象此起彼伏……
九天银河之上，有星界神只垂落目光，落入昆灵界中，嘴角缓缓浮现狡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