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怕了
他如今身上戾气森森,隐隐带着杀意。
阿蛮未曾见到过他如此,只颇有些怯意的,缓缓摇了摇头。
萧誉握着她的手收紧,注视她片刻,哑声开口道:“怕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让她心中发慌。
阿蛮想说不怕,但稍稍迟疑,到底还是没出声,只抿着唇,垂下了眼眸。
萧誉不允她逃避,将她下巴抬起,迫她与自己对视,而后再次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告诉我,怕不怕?”
阿蛮被他扣住下巴,与他四目相对,好半晌,脸色发白的低低开口道:“怕。”
她说这话时,睫毛不受控地轻颤。
萧誉盯着她,她怯怯弱弱,一双眼眸湿漉漉,他看得受不住,呼吸粗重,就连身子都有些发烫,猛地就凑上前,重重吻住她的唇。
阿蛮手心都出了汗,觉得实在受不住,胸口处发慌得让她不知所措。现下,他这般在她说出怕之后,重重地吻她,更让她连推拒的动作都做不出。
好半晌,萧誉将她松开,眼瞧着她被自己亲得迷迷糊糊,不由得再次凑上前,在她耳朵上亲了亲,声音含糊的开口道:“现在还怕?”
他呼吸灼热,阿蛮觉着耳朵有些受不住,忍住强烈想躲开的感觉,缓了缓,才声音含糊地开口道:“夫君何故吓我?”
他刚刚形容如何折断长信侯的手骨时,可谓是语气森森。
她心中委屈,又将他轻轻推开,抬眸看他,眼眶微微发红,略微停顿,才又继续小声开口道:“我此前从未见过长信侯。”
她说着“长信侯”三个字,眉心不由得微微蹙了蹙,实在厌恶。
萧誉起初不过是被那长信侯激起了怒意,而后便有些不可控,他盯着阿蛮,眼神落在她一张小脸上,即便现在她着男装,梳了男子发髻,但更显小巧,姿容姝丽。
长信侯如此才被她美色所惑。
他盯着她,眸底闪过暗色,不过片刻,他忽而将她松开,低头看她,声音压低地开口道:“他胆敢当着我面,冒犯于你,蛮蛮想如何处置?”
他语气平淡,处置楚地权势滔天的长信侯熊易,在他口中竟如同处置他麾下将士一般容易。
阿蛮疑心他要乱来,不由得压下自己心中隐隐生出的心慌感觉,只伸出手,去拽住他的衣袖,轻声地,试探地开口问道:“夫君想如何?”
萧誉见她这般,知她果真是有些被自己吓到,神色稍缓,盯着她的小脸,冷不丁开口道:“楚地狂妄,意欲从我手中夺北地,更欲取梁地而代之,如今,长信侯更觊觎于你,蛮蛮当我想如何?”
阿蛮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昔日,宋太祖就曾直截了当地对着南唐后主李煜表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如今,楚地野心勃勃,意图夺取梁地北方霸主之位,萧誉岂能容其放肆,定会将这念头掐灭在胎中。
阿蛮一时有些走神,他今日亲自出手,将长信侯狠狠打了一顿,甚至于更是如他所说一般,将长信侯指骨一根根折断。
如此种种,他的手段,着实让她心惊胆战。
尤其如今,阿兄躲在暗处,更是意图谋他性命,一旦事发,绝不会善了。
萧誉见她走神,伸手在她脸上轻抚片刻,然后,哑声哄着她道:“我见蛮蛮常于卧房中读《太公六韬》,想必于用兵打仗上,自有一番见解。若有朝一日,我梁地与楚地大动干戈,蛮蛮可愿意当我军师?”
阿蛮回过神,听他说完这段话,不由得微顿,呆呆地望向了他,见他神色严肃,她又觉得手心有些出汗了,只慢吞吞地开口道:“夫君所言,可能当真?”
如梁地周寅,博学多识,熟读兵书,乃才堪堪被萧誉唤一声先生。
萧誉神色未变,见她如此认真,身子不由得微顿,望向她的视线,隐带审视。
阿蛮见他不出声了,立马明白过来,他这是哄着自己玩,如此想着,她不禁有些羞恼,干脆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开,自己动作缓慢的,在床榻上趴下,顺带着,语调凉嗖嗖的道:“夫君再不回比武场,恐实难收场。”
如今,比武场上,肯定乱作一团。
尤其是,河东王竟然当众出手,即便当时无人敢阻,但诸国使臣心中定会生出不满,更甚至会生出唇亡齿寒之感。
幽州会盟到最后若演变成诸国合众,以抗梁地之强,以合众弱以攻一强也。
那到时,梁地势必艰难。
萧誉见她此时蔫蔫,刚刚因熊易而生起的怒气,竟隐隐降了一大半,又见她连看也不看自己,不由得眉梢微挑,沉声开口道:“蛮蛮当我哄你?”
阿蛮听他如此开口,不由得轻哼一声道:“难道不是?”
她说着,又给自己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薛军医给的那药丸子,药效发作了上来,她此时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昏睡之意。
她声音已然有些含糊了。
萧誉俯身,在她头上揉了揉,而后,才语速慢慢地开口道:“赵国昔日曾有一名将军,名唤赵括,最擅纸上谈兵。若有朝一日,蛮蛮能强过于他,梁地自会请你当军师。”
阿蛮本还有些昏昏欲睡,一听他这话,顿时清醒了过来,觉着他这是嘲讽自己了,一时间,偏过头望向他,气愤愤开口道:“夫君如此,意欲何为?”
她气鼓鼓的模样,着实动人。
萧誉注视她片刻,在她看过来时,神色又极快的正经起来,正欲开口。
营帐外,忽有亲卫来报,言称楚地将士不满河东王如此手段,眼见着长信侯奄奄一息,他们意欲将长信侯接走,直接退出会盟,回楚地。
萧誉微顿,先转过身,将被子给阿蛮盖好,才沉声交代道:“勿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
他说完,动作极快,大步朝着营帐外走去。
阿蛮听到刚刚楚地异动了,心生担忧,本想跟着过去,又觉不妥,好半晌,才蔫蔫的,乖乖地趴睡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