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不能不当人

凤引渠一直在探究地看着凤姜，因为他的目光混浊，众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这位姑娘长得确实很像姜儿。”半晌，他才缓缓地道，“我也希望我的二女儿还活着，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能确定这位姑娘不是我的骨肉，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紫辰暗暗松了一口气。

琼华郡主则是异常失望，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确定她与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么？她的年纪、身高、长相真的太像静王妃了……”

“我累了，就不留各位了。”凤引渠打断她的话，疲惫地闭上眼睛，“各位回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紫辰立刻拉起凤姜的手：“打扰国师和凤夫人了，我们这就告辞。”

而后他也不理紫珺和兄妹，拉着凤姜就走。

出了凤府大门，两人骑马离开。

到了这时，紫辰才低声问凤姜：“你……是不是很意外？”

凤姜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我以为他们心里是恨我的。”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就是真正的凤姜，也不怀疑紫辰告诉她的一切是真的，所以，她以为凤引渠夫妇会记得她，而本是盛年的凤引渠夫妇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她的手笔？

紫辰沉默了片刻后：“凤夫人应该是真的忘了你，但凤国师与我一样，体内有魔王之血，应该还是记得你的，我甚至怀疑他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什么人，只是……他故意不认你。”

凤姜微微低头，不说话，只是不住地摸肉桶那一身油光滑亮的皮毛。

紫辰等了一会又缓缓地道：“我想，你其实也没有那么恨他们，丢弃记忆前的你本可以赶尽杀绝，但你并没有这么做。”

凤姜笑笑：“我看到他们，心中并没有感觉，我以为自己是无情之人。”

紫辰注视着她：“我对我的亲生父亲也没有感情，他若是死了，我不会流一滴泪，也不会有半点怀念，但是，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杀掉他。”

凤姜看向他。

紫辰笑笑：“我可以不当好人，但是，我不能不当人。”

他的父亲可以杀掉他，但他不能杀掉他的父亲，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若这么做了，他就真的没了人性，他不想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东西。

而且，这世上多的是不杀别人却能让别人活着比死还难受的手段，“弑父”绝对是最糟糕的选择。

凤姜笑笑，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看向两边的桃红柳绿，幽幽地道：“一年四季，我果然还是觉得人间四月最美，最得我心意的。”

在暗中盯着凤姜的人很多。

她去凤府见凤引渠夫妇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老皇帝的耳里。

老皇帝端端正正地坐在龙椅里，双手拢在袖中，微阖双眸：“连凤引渠夫妇都认定姜凤不是他们的女儿，看来她真的不是了，只是，朕仍然觉得她长得与静王妃一模一样不是巧合，余宰相，你怎么看？”

作为接触凤姜最多、最久的人，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帝王，他当然知道凤姜的诸多秘密，所以，他很清楚拥有一张完美面容的静王妃不可能是凤姜，只可能是凤瑶，而所谓的“神眷者”就是真正的凤姜，还能猜到是凤姜将紫辰救出了盛京府的地牢，他将这些秘密告诉了余宰相。

余宰相曾经被“神眷者”折磨得苦不堪言，知道这些秘密后，心里恨透了凤姜，当下道：“皇上，胡王与姜凤敢公然出现，说明他们有备而来，不太可能让咱们从他们身上找到凤姜的下落，依臣看，咱们还是要下重手，主动逼他们交出凤姜才行。”

老皇帝道：“下怎么样的重手？”

余宰相眼里透过阴狠之色：“绑架姜凤，逼胡王交出或引来真正的凤姜。”

老皇帝微微掀起眼皮：“姜凤虽然日日在外玩乐，暗中却有不少侍卫保护，想绑架她，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余宰相站起来，拱手：“皇上，请把此事交给臣，臣一定办好。”

老皇帝道：“你打算怎么做？”

余宰相狠笑：“既然胡王非要把自己扮成打败北寒的大英雄，臣就找人扮成北寒人，以报复他的名义绑架姜凤，让他也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老皇帝闭上眼睛：“朕等你的好消息。”

余宰相带着一脸的阴笑，退下去了。

三日之后，紫辰包下一家酒楼，宴请琼华郡主，作为她请“姜凤”上门做客的回报，琼华郡主本来还在气头上，暗中唆使他人“教育”紫辰，忽然且第一次得到紫辰的请客，以为紫辰终于服软，心中大喜，当即打扮得千娇百媚，兴冲冲地去赴宴了。

紫辰请客请得很有诚意，满桌都是琼华郡主喜欢的菜汤和点心，席间他还给琼华郡主舀汤和挟菜，说得很是客气：“郡主，我这几日也细细想过了，我从小就没有玩伴，人人都厌弃我，只有你肯搭理我，此次我回到京城，不知得罪了多少权贵，都是你在明里暗里帮我出头，我才避过了不少灾祸，我确实是应该感谢你的，希望今日之后，我们能化解误会，再不怪怨彼此。”

虽然他不需要，但琼华郡主还是多余地帮了他。

他担任所谓的“盛京府参事”以后十分尽责，当街处理了不少恃强凌弱、欺男霸女的恶徒，并将不少有钱有势的恶徒送进衙门，赢得了京城百姓的交口称赞，却也得罪了不少权贵，有人暗中想对他不利，琼华郡主便到处放话“胡王是本郡主看中的夫君，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本郡主，我跟他没完”，还找到几名在背后谋划对付紫辰的权贵子弟，将他们给痛打了一顿。

相比没有靠山的紫辰，琼华郡主家世显赫，深得太后疼爱，为人豪爽大方，交友广泛，几乎可以说是京城贵族小姐们的“领袖”，论起在贵族圈里的影响力，紫辰还未必比得上她。

她此时听到紫辰认同她对他的努力与付出，一时间感动不已，抱着紫辰的手臂道：“阿辰，你要知道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所以，你真的要对我好一点才行，在这世上，只怕没有哪个女子会比我对你更好，也更能帮到你了，你娶我绝对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