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撤下香饵钓钓鳌

汤芗铭道：“蔡松坡到这里，无非是投故友寻故地，他才能落脚。否则，他寸步难行。我们多派人，把他可能去的地方都监视起来。这样一来，抓住他，还不是迟早的事？这就叫：挖下陷坑擒虎豹，撤下香饵钓钓鳌！”

二人哈哈大笑。陈宦也赞同道：“这个办法可行。汤兄果然老谋深算。我们若果真抓住他，就不负总统的栽培和信任。”

汤芗铭又摆出老谋深算的架式说：“蔡松坡此来，必先经过湘楚，他一定要在这两个地方逗留些日子，我亲自去那里布置抓他。咱二人若携起手来，莫说要抓一个恁么大的蔡松坡，就是抓一个出奇的蚂蚁，也保证能抓到。”

“嗯！”陈宦也点头深信。

汤芗铭马上起身道：“老弟，这里由你来布置。我这就告辞回去，请听我的喜讯。”他急忙带领一干随行人马回湖南和湖北去抓蔡松坡。

却说陈宦也马上命令手下特务、杀手道：“事这宜迟，你们一齐出动，将蔡松坡在这里的亲朋故居统统监视起来，一定要将他抓到。你们在这其中谁要隐匿蔡松坡，我必要以军法从事。”

那些大小特务杀手齐声应道：“是！”然后都露出狰狞面目，纷纷行动到各处去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然不假。陈宦、汤芗铭暗中布下天罗地网，要密谋杀害蔡松坡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消息传到成都法门寺，引起了寺中全体僧人的愤怒。法门寺长老十分担忧蔡松坡的安危，很怕他落入陈宦之手。

长老马上叫过在法门寺客居的嵩山少林寺和尚汝峰上人，二人装作在寺院里林阴处散步，悄悄计议解救蔡松坡的办法。

长老说：“近闻陈宦、汤芗铭正在到处派人，打探寻找蔡松坡的落脚点。陈汤二人为川楚都督，把持三省政权，是袁世凯的走狗。他们寻找蔡松坡的下落，定无好意。听说蔡松坡自从进京为官，很不得志，久已沉疴。不知他为何来了蜀地。我们从前是朋友，朝夕相处，不能让他落入陈宦汤芗铭之手。他这次私自离京来四川，必有惊人之举，我想助他一臂之力。”

汝峰上人听了道：“蔡松坡为人刚正不阿，是一位难得的好将军，值得我们敬佩。你想怎样救他？”

长老道：“我还没想好办法。”

汝峰道：“这里庙大，僧侣众多，人人都有武艺。你何不将他接来这里？这里藏一个人还不十分容易。我料陈宦手下那些人，轻易也不敢到这里来动武撒野。”

长老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恐我的那些和尚年青，办事不利，去接蔡松坡路上被陈宦的人截杀。一旦有失，岂不害了将军。”

汝峰闻听登时火起，一拍胸脯，自告奋勇道：“接人容易。我和尚愿意去将他接来，还保万无一失。”长老哈哈笑道：“我就是想让你去将他接来，结果，我要说的，你都说了。胜此任者，也只有你。”

汝峰这才恍然大悟道：“将我叫来这里，原来设有圈子准备套我呢，真会埋伏。”说完，二人都笑了。

汝峰是个胆大敢为的和尚，既好事又热心，往往爱争强好胜，更有一身上乘的少林寺独门武艺。他曾被革命党请去，做过孙中山的贴身卫士。

因这人一向闲散，脾气顽世不恭，受不惯拘束，很快又离开了孙中山。他所到之处，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打劫贪官，惩治恶霸，是他经常干的。

他那玩节不恭脾气的背后，充满了诙谐和滑稽。他那侠义故事很多，在民间广为传诵。早年他参加过义和团，近年又参加过白朗起义，盗取过张镇芳的五万银元。清朝政府曾经撒下海捕文书抓他。袁世凯和张镇芳，始终都在想法抓他。这且不提。

却说汝峰还是个急性子，当下向长老问：“道友，蔡松坡现在住在哪儿，你知道吗？我这就去将他接来。”

长老笑道：“你这人啊，真是个疯和尚。说急急如火燎，说慢慢似耕牛。蔡松坡刚到四川，这么大的天府之国；一时间，我怎会知道他在哪儿呢？要了解些日子才能知道。”

汝峰道：“陈汤二人，爪牙锋利，耳目众多，当你了解到了蔡松坡的下落，有可能他人已落入陈宦之手了。事不宜迟，要尽快想出办法才是。”

长老果然焦急了，细想道：“我估计：蔡松坡来四川，主要落脚点应该有三处。第一是赵镇团长那里；第二是法华寺；第三就是我这里。以前，这里是他常住的地方。”

汝峰道：“赵团长家和法华寺，我都知道，不如我这就前去看个究竟。”长老点头同意。

二人计议妥贴，回到屋里，长老又写了一封亲笔信，准备了一包东西，一并交给了汝峰。

汝峰揣几个银元，带上东西，便匆匆上路了。他走了几天，到了法华寺，向庙里的长老询问才知，不但蔡松坡没来这里，而且就他入川的消息，这里也不知道。

汝峰听说蔡松坡没来，心中有了底了，住了一夜，天明又匆匆去了驻军大营赵团长那里。

到赵团长家，汝峰向赵团长说了法门寺长老要救蔡松坡的经过，并出示了长老的亲笔书信。

赵团长道：“听说将军已经入川了，至今没到我这里来。我也不知他的下落。现在陈都督正秘密差人，到处找他的下落，我们军官几天就集中开会一次，追查得很紧。他稍有疏忽，就有性命之忧。我正在为他担心。”

汝峰又告辞赵团长，准备私下去找。他走在路上，心中暗想：“我从法门寺出来，一晃多日了。

这时陈宦也许秘密地将蔡松坡抓到了。我不如先到陈家去探听究竟，抓个爪牙问一问，然后再做其它打算。如果人果然被抓了，我就砸监将他救出，这样也是省事。”他打定主意，向人问明了陈家的住址，便匆匆又奔陈家去了。

那么蔡松坡现在如何呢？他可真是个不惧生死的赤胆将军。自从他和梁启超出离北京，在天津分手。梁启超化妆成教书先生和商业大老板去游说袁世凯的那些封疆大吏，使之为起义出力，同时联系各路革命党人，一同起义。

蔡松坡一直密访军界故友，争取他们参加起义。他从天津、上海、杭州等地，一直到四川，始终都在密访军界人士。

到了四川，他就出入在陈宦手下的那些军官家里。这些军官都是他原来的部下，都为他的安全着想，相互间也保密，瞒得陈宦一直没能找到蔡松坡的下落。

那陈宦怕有隐瞒，多次招集各军官集中开会。会上，陈宦一边使诈语，一边向众人察言观色。他道：“本都督军令如山，我让你们布置的，都准备的如何了？”

众军官道：“都按都督的命令布置妥了，只等蔡松坡前来了。只可惜，他没来。”

陈宦道：“据可靠情报，蔡松坡已经入川了，唯恐其中有人对他藏匿。我现已有了一些这方面的蛛丝马迹。有知情者速速上报，不失加官晋级的机会。”

有军官哄他道：“都督一定是误听了谣言。我们怎没人听说蔡松坡到了四川呢？恐怕人早被汤都督抓住解京请赏去了。”陈宦摇头道：“没那话。就抓住了人，汤都督也该电告于我。”众军官七言八语又哄他一气。

陈宦听了还是摇头不信。他又瞪大眼睛来严令道：“从现在起，你们发现蔡松坡的下落，速报我知。旦有藏匿者，一经查出，以军法论处，绝不宽容！”

众军官一听各个伸舌挤眼，参差应“是！”于是各个散去，结果还是瞒着他。

蔡松坡摸清了军官们对袁世凯的不满情绪，最后才来到赵团长家。赵团长将法门寺长老派人来找过他的话，向蔡松坡说了。

蔡松坡很高兴，说：“我正想走完这里，就去住在那里。真是不谋而合呀！那里对发动起义十分有利。”

这时，汝峰夜入陈宅，抓住守卫士兵，以刀逼问，了解清了陈宦还没抓到蔡松坡，不知他的下落。

汝峰放了士兵，又回到赵团长家来看。见到了蔡松坡，汝峰乐了。将长老的书信给蔡松坡看了。

汝峰道：“长老十分担心你的安危，准备助你一臂之力，特派我来接你。现在陈宦的人满街都是，正在四下打探你的下落。白天我们不宜动身。今天夜里我二人启程。”

蔡松坡道：“谢谢长老的关怀和大师的帮助。陈宦四下派人抓我的事，我在路上就已有所耳闻，多亏了我的那些朋友的关心照顾，我才不至于落在陈宦之手。我也正打算去法门寺常住。”

晚上吃罢了饭，汝峰打开包袱，取出长老为蔡松坡准备的一身道服，让蔡松坡换上。

蔡松坡脱去长衫儿，换上八卦仙衣，却也象个道士。汝峰又给他一个拂尘拿在手上。天黑，二个便平安来了法门寺。

蔡松坡到法门寺不久，又来了梁启超联系来的革命党人李烈钧等人。从此，蔡松坡、李烈钧便在法门寺秘密组织发动反袁起义。

日子长了，蔡松坡发现四川很难成就起义大事，他心中有些忧虑。

一天，他与李烈钧商议道：“现在川湘楚有陈宦和汤芗铭这两个袁世凯的忠实走狗把持政权，对我们发动起义很不利。这里能够调动参加起义的力量加起来还很薄弱。我们在这里举事孤掌难鸣。不如到云桂一带去活动。那里和革命党人聚集地区粤桂湘赣，相连一气。一旦起义，必定多方响应，我们有成功的把握。我原来就在云南做协统，后被袁世凯调到四川，又调回北京。云贵川都有我的老部下。别看唐继尧现在是云南都督，他把持政权，我去了，那些军人仍可招复，听命于我。量唐继尧也不能奈我何。”

李烈钧当即赞同道：“我早有此意，改变起义中心。云桂那一带，我们革命党的实力也很雄厚。”

蔡松坡当机立断道：“那就这样定了，把起义中心改在云南。我们先去说服唐继尧，继而说服陆荣廷，对他们先礼后兵。先将云桂两地掌握在我们手里。近日我们就启程。你回广东和梁启超先生进一步活动。我亲自去云南，招复旧部，把握住唐继尧和广西的陆荣延。”

二人计议妥贴，都一阵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