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郗悫送信
刘公公一边听郭成梁说话，一边扫视排好的士兵。见足有一百二十多人，心说：“这些人足够了。”
他从许副官手里接过马的缰绳，又向郭成梁点头道：“你人虽年轻，办事真是干练。这次能抓住罪犯，挽回东西，全是你的功劳。”
郭成梁道：“全赖刘先生慧眼辨认，我才能抓获罪犯，有何功劳可言。”
刘公公狞笑一声道：“也莫说慧眼，到那里我就能认出那个抢东西的和尚。他就是更名换姓剥皮剔骨，老朽也认得他。”
郭成梁道：“好，那就全赖先生了。”
郭成梁说完，二人扳鞍上马，率领士兵出营门，取道向护国寺奔去。那真是：凛凛威风侵肌肤，腾腾煞气令人寒。就知此去不善，护国寺众人一定遭殃。
却说郭成梁送走郗悫，刚刚回到屋里，参谋和许副官便来报告：“报告营长：电报早已发出，天津警察局很重视，已经派出警力正在四处搜捕汝峰。”
郭成梁很满意，向二人道：“我刚刚送走郗悫。他亲口答应帮我找到汝峰和尚。这样一来，有天津方面的支持，和京城警察的大力协助，我们抓到汝峰就在近日。”
他一席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响了，又接连来电话。
参谋接了一个是找营长的，马上转给郭成梁道：“营长，有人找。”
郭成梁又一个个地接起了电话。
这时北京城内城外和天津城内城外，都有大批的官兵警察出动，正在四处搜捕汝峰。各处不断打来电话，向郭成梁报告情况。忙的郭成梁一直没得消停。
他刚刚放下电话坐稳，外面卫兵又传报：“警备厅长官一行驾到！”
来的是警备厅长徐树铮带着警察局郑警长、浑警长、赵警长，还有陆军部的冷聘渔、杨宇霆，工商督办赵秉钧等十一人。
他们都听说郭成梁在护国寺挨了揍，特来看望。
郭成梁将众人接进屋里，客气道：“不知各位兄台驾到，有失远迎！都请坐，请坐。”
众人谦让坐下，徐树铮首先道：“听刘先生说，老弟在护国寺受了委屈。我们特来看望。陆军部段祺瑞总长听说了也很关注此事，也派几名仁兄前来慰问。工商界听到了这一消息，不知小弟伤得多重，准备捐资救护。这不，赵督办亲自带人来了。”
郭成梁一听，面红耳赤。一一向众人打过招呼，道：“让各位长官，各位仁兄挂心了。小弟谢谢你们！”
他一边亲手给各人递烟，一边又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身上毫无伤损。只是伤了十几名士兵。这都是一些人情报不准，肆意撒谎造成的结果。”
徐树铮又道：“护国寺那些出家人，目无法纪，简直造反了。他们敢打官兵，我也饶不了他们。小弟只要稍微首肯，我马上就派人去将他们全部抓来，严加惩处。”
郭成梁道：“谢谢兄台美意。这件事就不劳仁兄和警察弟兄们了。日后，小弟自有道理。况且，今天这件事，也着实冤枉了人家。我们营、局负责城内外治安，事情就发生在城内，我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们还是精诚合作，破案要紧。暂时要放弃一切个人的恩怨。”
徐树铮道：“维持治安，惩治械斗，也是我们警察分内的责任嘛。老弟又何分你我呢？至于破案的事，我已按老弟的意思吩咐下去了。现已出动所有警力正在城内外严格搜查各个寺庙。如果那个汝峰和尚真象老弟所料的那样，很快他就会被抓出来。”
郭成梁道：“谢谢兄台紧密配合。若只靠小弟去抓汝峰和尚，受理这么大的案子，也着实无能为力。”
徐树铮道：“我本是陆军部的差事，上边硬让我兼这个警备厅长。弄的我整天的忙不过来。现在马局长还躺在医院里。警察局只有这几个警长主持工作。我总觉得力不从心。所以抓获汝峰破案一事，主要还要靠老弟多多发挥聪明才智。我只能打个下手，听听老弟吩咐。”
郭成梁一听道：“谁不知兄台城府深广，智慧良多呀？你要为我打下手，岂不羞杀我了。请兄台不要过谦推诿，抓紧时间破案吧。我年轻一介武夫懂得什么？主要还要靠兄台的神机妙算，抓获汝峰破案。”
二人除了内心有矛盾外，都知案子难破，相互推了起来。
徐树铮听出郭成梁对他不满了，又将话拉回，说道：“老弟误会我了。我没有把案子都推给你的意思。我们同心协力嘛。”
郭成梁也道：“东西是人家丢的，罪得你我受。咱们营、局若是分崩离析，相互推诿，破不了案，总统面前没法交代。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
徐树铮点头道：“今天早上我去报告破案情况，总统见没有进展，很生气。严令我们限期破案。”
郭成梁道：“压力已经加在了我们身上，所以我们只有戮力同心，精诚合作了。”
徐树铮又点头道：“我已将太白楼的伙计抓了起来，正在严加审讯。我只有这条线索，希望能在他身上破案。”难得徐树铮向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他眼望天棚紧想主意。
郭成梁过去刚和冷聘渔、赵秉钧聊上几句，外面卫兵又高声传报：“李总兵驾到！”
外面又来了九门提督李总兵官一行九人，也是来看望郭成梁的。郭成梁又赶紧接了出去。简短捷说，一连几日，每天都有官员成伙来看望郭成梁。这话不提。
一晃过去多日，郭成梁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抓到汝峰。徐树铮绞尽了脑汁也没能从太白楼伙计嘴里得到汝峰的下落。抢劫的案子一天天地拖下去了。
这时袁世凯，每天还在向政府官员们称病；暗地里和他的心腹人策划复辟。他最焦急的是复辟问题一天天地拖下去。
他一方面催促徐树铮、郭成梁破案，一方面让刘公公找来宗社党人郑孝胥，催促和日本黑龙会加紧联系，秘密打听井上静夫的情况。
这日，日本在北京的黑龙会特务头目山芪，从日本东京带来了井上静夫的消息。山芪还带来了一封井上静夫写给袁世凯的密函。他转交给了郑孝胥。
郑孝胥又赶紧将信交给刘公公来见袁世凯。
刘公公见信皮上有“袁先生亲启”字样，知道是井上静夫的亲笔信函。他便乐得以为向袁世凯立功赎罪的机会到了。
他手拿信如获至宝，想妥了主意，马上来向袁世凯说：“老爷：自从东西从我手上丢了，我深感愧对老爷，每日茶饭无心。我几次想自尽，又恐不能为老爷尽忠。这些日子，我跑细了腿，千方百计地打听井上先生的消息。终于托我的日本朋友找到了他。他还给你来了一封亲笔书信。”说完，双手呈上。
袁世凯听有了井上静夫的消息，先已高兴；又听说还有井上静夫的亲笔信，乐得满心欢喜，立刻接在手上。
一边打量信皮，一边道：“可算把你给盼来了！”他马上拆开信看。
见信中写道：“袁先生阁下：非是井上静夫有意负君之约。处于无奈，不能如期赴约。我深感内疚。您的人做事不慎，走漏了消息，传到了日本。不知先生知晓与否？我被人在天皇面前严词申斥，参了一本。险些丢官罢职。因此，没能前去赴约。
本来，我已在天皇和众大臣面前，力排众议，替先生尽力，取得了胜利。天皇已将那些先生以为不当的条款裁去，删成五款二十一条。
这最后的条款，料先生已能接受。不意，有人从北京回来，指责我在北京受贿假公济私。天皇又否去了，我为先生苦争到的条款。那位君从天皇手里拿走了原条款，并准备回北京亲自逼先生接受。
见信之日，先生也许见到了原条款。如果先生能对原条款坚持不允，我为先生苦争的五款二十一条便有望。那时，我自当重新尽力。后会有期！”……
袁世凯看罢，吃了一惊，深感遗憾。向刘公公道：“井上先生真够朋友。此信对外要绝对保密，不得有半点泄漏。上次会谈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井上先生已然生气。他回去让人在天皇面前参了一本，才造成此不良结果。”
刘公公马上神色慌张诡辩道：“上次会谈绝对保密，没有半点儿走漏。日本鬼子这是从中耍什么花招呢。”袁世凯低头不语，将信让他看。刘公公也急忙接过信细看。
原来那日汝峰夜探袁府，把他耳闻目睹的袁世凯与井上静夫秘密会谈的情报，告诉完情报员杂货店老板，情报员迅速整理成文，发往了天津和上海的情报站。
不久，蔡松坡便在昆明接到了这一重要情报。他立刻在南方各省发表传播，声讨袁世凯的复辟卖国罪行，同时号召人们起来讨伐袁世凯。
各租界里的西洋人报纸也纷纷登载了这一消息。将袁世凯与井上静夫的秘密会谈，传播的人人皆知。有的西洋人报纸在醒目位置，登出了题为《日本特使井上静夫在中国受贿》的消息。
天津日本领事馆官员吉冈，看到报纸得知这一消息很气愤。他马上带着报纸前往北京，来找日本公使日置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