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夜未归?
师太等功夫长了,很不满意,道:“我是来叫你去吃饭的。快收拾了去吧。”
元明谢过师太,急忙跑去盥洗。师太一回身,见长静在背后,又生气道:“你来干什么?我没说不许你来这儿吗?”
长静脸一红,低声道:“师父,我是来找你的。”师太又斥道:“废话,我刚到这里,你怕我丢了?找我做什么?”
长静低声道:“师父,我是来告诉你:元明出去一夜未归。天明他才回来。他回来时神色慌张,满身泥土,不知怎么弄的。我担心他出去惹事生非。”
师太更加生气,沉下脸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夜间偷偷到这来过?说!”长静心里慌促,自觉委屈。师太道:“跟我回去。今后再不许偷偷与他交往。”
回走几步,长静道:“弟子确实没偷偷与他来往。”师太不容分说,斥道:“还狡辩呢!没和他私下来往,怎知他一夜未归?”
长静道:“天明,我去拿柴草生火做饭。看见元明慌里慌张,遍身泥土,不知从哪儿回来。他准是夜间出去,招惹是非去了。”
师太又回嗔作喜道:“好徒儿,师父错怪你了。我心里有数儿了。你不要随便到后边来。”二人平心静气进屋了。师太在元明面前装作不理会。
元明与师太吃了饭,也没睡觉,又偷偷去洗衣裳。他坐在河边,边洗衣裳,边回想昨夜的那些场面,心说:“我两次打探,从听来的话里分析,警卫营和警备厅的人还不知教堂命案的根底呢。那件宝物其实就是整个案子的根底。英国人玛里为了弄到手宝物,不择手段,让麦克里去杀人暗算护国寺,这才引起的。看来那宝物《国际紫白盘》肯定没落入衙门人手里。它一定落入江湖人手里了。昨夜在街上打斗那三人都是江湖中人。他们的争持,可能就与宝物有关。我若能找到那三人中的一个,追查宝物就有线索可依了。”他又回忆那些被追赶的场面还在阵阵心悸。吓得元明两天没敢出门。
这日吃过早饭,他又独自回忆那三人的举止行为。心说:“那男的好找,他南方人口音。那两个女的说话象东北人,又象北京人。好在我都记得他三人的声音。若能在哪听见他们说话,我便立刻就能认出他们。我这就进城走走看,或许就能碰上。”元明快步来到城里,在天桥漫步打量人群,寻找那三人。见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声。有人闲逛,有人紧忙。有人担担,有人提篮。
有人向摊上买东西,有人说去看戏;小孩儿成群玩耍,老汉停步笑咪咪;姑娘漫步谈穿戴,小伙拉车走得急。所见的男女都不是练武的。
元明看得没趣儿,心说:“那三人我是在北城遇见的,那里离这太远,我应当再去那里走走,兴许就有线索。虽然说是时过境迁,但巡逻兵的追赶轰动大。那里难免街谈巷议。”他顺路就要到北城去。走出一段路,忽见对面来了四个修女。元明见那四人戴那帽子出奇。遮肩盖颈,只露两只眼睛。不知是套上去的,还是中间有缝儿。
看四人的走路行景,元明暗吃一惊。心说:“这四人走路,都头正挺直,步履轻盈,抬脚生风,肯定都是练武的。”四人很快从元明身边过去了。元明转身又打量四人的背景。见全都个高,身段苗条,是年轻人。他跟在背后,就想听听四人说话什么声音。
元明一直又跟回天桥,不料,四人始终不言语。元明心中疑虑:“这四人都是哑巴?怎么可能呢?跟她们说句话看。”元明叫道:“四位道友,请留步。我有事请教。”那四人果然都止步回头看。
其中一人道:“释教道兄,有何事要问道人?请讲。”仓猝间,元明还没忖度好,被反问的有些慌促,随口道:“这里叫什么地名儿?”四人一听,相视都笑了。有人道:“这是个疯和尚,连天桥也不知道。”元明摸着光头道:“和尚不疯。我从外地来,刚到北京,所以不知地名。”
四人象似信了。又一人道:“这里是北京南城的天桥。往北就是正阳门。过了正阳门,还有天安门。那里富丽堂皇,豪华一片,中观中看。总统在那里面。你慢慢去游览吧。”
听她声音,元明心中暗喜,心说:“这说话的是在妙应寺救过我的那个人。她是修女?哪庙的呢?”那人正是莲子。她也认出了元明。心说:“这和尚该死!分明是没话引话,在这调戏我呢。那夜我怎拿他当莠子了!”莠子在旁看见二人相视,心说:“莲子怎与这和尚对起眼来了?她们早就认识?我也看这小和尚好玩儿。”她在一旁欢喜呢。
元明见莲子说话间不断打量自己,有些做作,嘴里道:“多谢道兄指点!多扰多扰!”莲子说声不客气,带三人走了。元明自以为聪明,又躲躲闪闪跟在了四人背后。莲子发现元明还在跟着,向莠子道:“这和尚可疑。那夜我在妙应寺拿他当你了,救过他。不知为什么他跟踪我们呢。”
莠子笑道:“不是你有意,就是他有意了。和尚能有什么事!他一定是贪恋女色的。”
莲子道:“你别妄下结论。我们戏他一戏,摸摸他的底就知道了。若他贪恋女色,我将他介绍给你。”莠子高兴,四人会意了。莲子回头看,见元明躲躲闪闪还在后面呢。她一使眼色,走在前面,四人故意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元明在后面,见四人几次穿过人群,奔龙井茶园去了。他又紧跟。见四人过了茶园又奔梨园去了。最后四人在戏院门前停住,上前向那卖票的买了票,都走上台阶儿,进屋去了。元明随后到门前,心说:“看戏最没意思,进去还得买票。不如我等在这里,慢慢就知她们是哪庙的了。”
那卖票的伙计,看出元明在犹豫,接连招呼:“好戏呀好戏!好戏连台,好戏还在后头呢!先演打金枝,后演茶瓶计,还演四郎探母呢。”……
元明听他嘴快,冲他笑了。卖票的伙计说:“小师父,别犹豫了,快来买票吧。看好戏还来得及。”元明上前道:“我最不喜欢看戏。看它还不如去看耍把势呢。”
那伙计会说:“小师父,你这叫穿衣戴帽各好一套。不过,进去看看也好。人不能冬夏穿棉袄,天天吃辣椒。人哪能不换衣裳不改口味呢?这兴趣儿爱好,也随心情所移,随处所改。在寺院里青灯古佛,终年沉寂。你看了戏,才知兴趣儿呢。”……
他说得元明心活了,买了票就要进去。这时从门里出来四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各个满面春风,嘻嘻笑笑,慢步向元明走来。正是:别看进去不雅观,出来却桃花粉面。可见妖术非凡。四人眉飞色舞,下了台阶儿,就要戏耍元明。
四人喜笑颜开,到近前围绕元明,都眉来眼去摸摸索索。元明有些慌了,躲躲闪闪。一个白胖的小姐笑道:“小师父,想看戏吗?”元明听她声音甜蜜,就有些魂不守舍了,慌忙道:“不看戏,不看戏,等人呢。”她在元明脸上轻抹一把,又俏语道:“你是在等我吗?”
“不敢想,不敢想!小姐这是戏我呢。”元明说完,又一个小姐,扯住元明笑道:“你着实说,要等谁?”
元明挣脱手说:“刚才进去的四个修女,四位小姐可看见了吗?”四人相视都笑了。
一个小姐笑问:“小师父,你找她们怎的,要幽会吗?”
元明面红耳赤道:“都是道友,随便等她,没啥幽会。”另一小姐偷偷一笑,甜甜地道:“里面人多,我们不曾理会。你自己进去找吧。”四人一同走了。
这四人正是那四名修女。她们是日本修道院里的莲子、莠子、檎茳、范静。四人在里面脱去道服,又修饰一番,出来就当面瞒过了元明。
元明见四人漫步走了颇有流连之意,望着四人的背影,毫不怀疑。四人走去远了,元明才转身进屋。
莲子回头偷看,见元明果然进去找了,向三人道:“这和尚可疑。他跟踪我们不是为了色情。他准是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弄清他的来历,准备将他杀掉!”莠子道:“你先躲去,防止被他认出。我三人将他盯住除掉!”
莲子道:“你爱偷情,容易误事。你也随我躲了。由檎茳和范静盯他就够了。”
莠子不高兴了。莲子又道:“那夜我与你在街上抓那个革命党人,我们同时着了官兵追赶。那和尚能认出我,也难免认出你。”莠子这才与莲子躲走了。檎茳和范静留下,夹在人群里,盯着元明。
元明在里面,看遍了坐位上的人,不见有那四人。他还不省悟,又在里面向人询问:“先生,这屋子有后门吗?”
那先生道:“有一个,在台上呢,供唱戏人走的。”
元明暗说:“她四人见戏唱得不好,从后门走了?要么人怎没了呢?”他谢过那先生,急忙出来,又到后街去找。他在后街又四下寻找,仍不见那四个修女的身影。元明正低头思索,忽见自己影短。仰头望,正日挂天中晌午了。他迈步进了一家饭铺。
元明吃了饭,从饭铺出来,刚走不远。迎面碰上了檎蒋和范静。二人的音容笑貌还没从元明的脑海里消失呢。元明看见二人心说:“这俩小姐不错,就是太风流了些。大方的让人受不了。”
到近前,不待元明开口,范静笑道:“小师父,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元明道:“有缘!有缘!幸会幸会!”
檎茳又问:“那四个修女,你找到了吗?她们是哪庙的?找她究竟干什么?”
元明起手道:“不瞒二位小姐。我还没找到她们。不知她们是哪座庙的。我找她们也没什么事。”
檎茳心说:“你骗谁呢!蠢货!”她冲元明一笑,秋波一闪,二人走去了。